纷乱的信息和莫名烦躁的念头,在他脑子中一闪而过。
……教皇知道他的真实身世。知道他实际为王族流离在人世间的后裔。只不过教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在他的父亲卡萨尔·莫兰对他的身世三缄其口的前提下?
是从多久以前开始的呢?一年前,两年前?……还是从他出生开始?
戈尔多眼中闪过戾色。
“风暴马上就要来了。他们怕是在想着要把我们一举歼灭。现在他们在名义上占尽上风,我的建议是我们马上离开王都。圣殿骑士团会保护我们,我们应该马上与军团会和。”德蒙特说道。
“然后呢?”戈尔多斟酌着问道。
“当然是徐徐图之,然后打回王都。”德蒙特公爵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虎口隐隐颤抖着——但这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已久的兴奋,“以我们手上的力量,反制他们是早晚的事。”
撕下所有的伪装——就没有人能再阻止您称帝!
戈尔多:“……”
戈尔多陷入了沉默。
“你这主意是想把塞兰卡分裂成两半。”戈尔多说道,“如果我们做了,那才真是中了教皇的奸计——他就是要看着帝国四分五裂,这样才无人能抗衡他的力量。”
德蒙特微笑说道:“可是国王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选择和教皇联手。我看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疆土被人分割一半——他只不过是舍不得头上那顶王冠罢了。”
戈尔多叹息:“这的确是最糟糕的事。”
“我看,我们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沃伦和圣殿骑士团的士兵们已经在原地待命了——”
德蒙特的话还没有讲完,戈尔多忽然打断了他。
“先等等,有人来了。”
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那扇门这回就不是被人给推开,而是被人给用脚踢开了——
为首的是王室卫队和亡都城防军的首领。没想到国王居然可以自如调动这两支军队。他们代表着王都中现有的最高等级的军士战力。
“……戈尔多·莫兰阁下。”他们虽然勉勉强强唤一声阁下,却已经把他的爵位、称谓全部给省略掉了,且态度也相当冷酷,“国王陛下的旨意,暂时罢黜您国王主教的职位,移交司法部。”
看来他们阵仗不小。
戈尔多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时数不太清楚数量的人头,温雅地微笑了一下,说道:“那么请问——我的罪名是什么呢?”
他明明笑得再温文尔雅不过,领头的那个军官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他不自觉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语调也低了下来:“……事关帝国的机密,您现在还没有权力过问。”
“……这里是国王法庭。”戈尔多坐在办公桌后头,镇定无比的抬头,“我没有在这里特地掉书袋的意思。但你真的想让我把逮捕一位主教应有的步骤和规定完完全全地跟你说明一遍吗?”
领头的军官:“……”靠,忘了他是个半个学法的,这怎么扯得过他?
军官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是通敌叛国罪。塞兰卡法律里最严重的一项指控。为了维护塞兰卡的利益,现在我们使用的是非常手段,这是符合王国法律的。”
“……哦。”亚特里夏站在一旁,忍不住讥笑道,“那现在我也知道这件事了。这可真是关乎塞兰卡国家利益的至高机密呢~”
戈尔多:“……”
亚特里夏很少用“带波浪线”的语气跟其他人说话。今天他倒是见识到了——这种语气到底是有多么的阴阳怪气。
亚特里夏说完这句话还没个完,开着嘲讽状态就怼了上去,把对面的军官给骂的一愣一愣的。
德蒙特公爵的表情却比被骂的军官还要古怪:这还是曾经那位冷若冰霜、高贵冷艳的圣职者吗?怎么骂起人来这么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