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们去练剑啊!”
“——他们又笑你了?别生气,你本身就是医修,剑术差一点儿又怎么了?我以后自然会保护你!”
“——别哭,我教你!”
“——烟云台新来了一个小师弟,哎……你别生气啊!师兄肯定最喜欢你!”
“——看!你之前说炼制理息丸需要的药材!师兄给你找来了!”
“——怎么又哭了?我不疼!我真不疼!”
“——你瞧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以后哪家女修会嫁给你!”
“——好好好,等我的朝芜师弟长大了,我就求师尊做主,让我们俩结成道侣!”
朝芜笑了笑,眼睛却再也绷不住地,泪如雨下……
师兄,朝芜后来再也没哭过了……
师兄,我很想你……
…… ……
顾何回了正殿的内间,看了眼睡的昏昏沉沉的萧翊,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悯上,然后去了外间的书桌上仔细端详。
他不会看错,抵挡最后两道天劫的结界,分明就是从悯上剑身飘出来的,可悯上在他手里这么多年,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难道是……师尊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那上一世,为何这个结界却没出现?
顾何弹了弹剑身,眼角分明瞥见书桌上方一阵光芒亮起,而后光洁的桌面一角“啪嗒”一声,从中间裂开,露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他赶忙放下悯上,指尖捏出这封信打开——是自己师尊的笔迹:
“溪之吾徒,见信如晤:
为师一直想着,这件事该以什么方式告诉你,可思来想去,也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你心思单纯,并无城府,假若为师把知道的都告诉你,难保你不会露馅儿。
那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他却将我们完完全全的操纵于掌中。
溪之吾徒,以你这些年的勤奋与努力,想必到了今日,一定大有所成,加上师尊那些年为你做的,想来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出你其右——除了那个人。
如今你打开这封信,想来也是和他交过手 ,也没有完全落败。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为何又与我们沧浪阁有如此深仇大恨,他不计后果的,一次次去狙杀我们的历任掌门!
早在400年前,我师尊的师尊就发现,咱们沧浪阁掌门无一例外的死于大乘后期,病死、意外、中毒、受伤……这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修仙之人本就寿数更长,尤其是像我们到了大乘期,没有再进境界的,活个七八百岁不也正常?可你去翻看历任掌门的信息,竟然没有一个成功挨到最后,无不死于继任之后的300年内,这一点重复出现,怎么不让人害怕?
所以从我师尊的师尊,我的师祖开始,就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他与当时自己的师弟,沧浪阁的掌事长老密谋,要将这个人引出来,但对方过于狡猾,上百年间从未出现!
师祖不放心,做了两手准备,他一边暗查此事,一边寻觅天下灵宝,锻造了一把好剑,取名悯上。他暗中下了命令,代代相传,命往后历任掌门,在自己到了大乘期以后,将自己的部分灵力存于悯上剑中,不可私自动用!从那以后,我师祖、我师尊、还有我们三人如约照做,谁也没有向外人提过!
似乎是在验证一般,我师祖死于他317岁那年,器官衰竭,衰老致死……可他这个年龄,在同期修士中正值壮年,这又怎么可能会是老死!到我的师尊那里,这一点同样应验了……
师尊临死前,拉着我的手,眼睛亮的骇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当时人多杂乱,我除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再后来,我遇到了你,你是个好苗子,只是年幼,心思单纯,懵懵懂懂,我不敢把沧浪阁的担子压在你身上,又怕告诉你一切,反倒会害了你!但我转念一想,心思单纯,痴迷修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一心修炼,心无旁骛,会到达比我和你的历任师祖更高的境界,而那个人,恐怕也正会因为你的单纯,放下戒备,苎不会紧紧盯着你……
于是我收你为徒,为了你能进步更快,我不只在平日的指导中对你格外严格……
你应该清楚的记得,我曾要求你日日去温泉打坐,说是有益于平心静气……而你不知道的是,烟云台的温泉下被我下了一味药,药效挥发极慢,也因此不会被任何人发觉。而你只需要一日又一日的浸泡其中,灵力精进便会稳步加快。你本就聪明,又算得上努力,再配上这日积月累的助益,一定会成为九州最年轻的大乘期修士,也正因此,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发现沧浪阁的秘密……
但是药三分毒,只怕往后,温泉泡的越多,你身上的寒气也就越重,冬日难熬。但好在修仙之人,释放点儿灵力御寒也不算什么,想来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而悯上之中的灵力,师尊背弃了诺言,将其做了改动,它们会自然而然的,在你生命遭遇外物威胁时自动放出,替你抵挡致命一击。这是师尊和师祖,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溪之吾徒,造化万千,师尊言尽于此。前路漫漫,万望珍重。 ”
顾何放下手中的信,对着虚无的尘埃,轻轻唤了声“师尊”。
他自认为师尊对他苛责严厉,因此对他畏大于爱。却没想到,师尊他悄悄布置了这么多,竟然都是为了自己… …
作者有话说
码这章的时候是深夜,写到朝芜回忆杀的时候把自己写哭了。
他年少时喜欢的人啊,再也回不来了……
往后长路漫漫,他余下的几百年光阴,或许只能就这回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