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苍白、薄唇紧抿,脚尖踏过的地方,无一不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迹,然后快速被雨水冲刷干净。
由此可见,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后面还有人在追赶,他根本没时间停下来疗伤。
雨声模糊了奔跑的声音,男人的呼吸渐渐加重,就算他轻功再好,可身负重伤又被这些人追了一天一夜,他的身体也该是感到疲惫了。
他跑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令人奇怪的是,被人追杀,他不往山下人多的地方跑,反而费时费力直直地往人迹罕稀地山顶而去。
就不怕自己被杀了也无人知晓吗?
察觉到身后追赶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男人抓紧了手里的剑,提起一口气,跨了几个大步,拼命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无论他再怎么跑,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而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辽阔的山顶,身前是渐渐逼近的追兵,身后是烟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悬崖。
男人抱剑立在中间,等那些人停下后才冷声问道:“你们不是兄长雇佣来的杀手,和之前那批是同一边的吧,说说,谁派你们来的?”
兄长雇佣来的那些杀手他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解决完了,还找到了他藏匿雇佣金的地方,将那些钱财全部收入囊中。
但在回当归镇的途中,他却遭到了一群陌生人的围堵,他们个个武功不凡,不为钱不为仇,只想要取他性命,出手招招致命,比他这个真正的杀手还要疯。
他当初之所以能一天之类剿灭不语堂,是因为第一次去追杀他的那些人都是同组织里一等一的杀手,他几乎是以命相搏才杀了他们。
如果没有遇见甄好好,他早就死了。
所以后来伤势痊愈,他才能轻松地杀完不语堂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
这次再面对相同的困境,他心中却有了顾虑,甄好好还在当归镇等他,他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再像前一次那样以命换命。
为了活命,他只能且战且退且退且战,好不容易杀完了那些不要命的家伙,自己也因为不果断受了许多伤。
就在他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又有一批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似地跟上了他,也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不为其他,就是直奔杀他而来。
可这次,他已经无力再对抗他们了。
如今走到绝境,他只想搞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虽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但他还不敢百分百确定。
听到阿渡的问题,带头的那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剑来,雨水滴落在剑刃上,衬得那把剑越发的冰冷锋利。
他说:“全部上,杀了他,绝不留活口!”
十几个人听令冲了上去,阿渡不再多言,迅速拔出长剑作战。
他们明显是一个组织的人,相互配合得很好,阿渡被团团围住,不仅找不到缝隙冲出去,还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地防御着随处劈来的利剑。
他身上有伤,身体又处于饥饿疲惫的状态,反应迟钝了许多,就在他横剑挡开正面而来的攻击时,空出来的后背没有任何防御,两把长剑同时刺向他,他惊醒过来试图侧身去躲,却还是被挑开了皮肉。
“嘶……”
阿渡本能地痛呼了一声,那些人的剑上不知道淬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增加疼痛感,他后背现在一片火辣辣地疼。
见阿渡防御松懈了下来,那些人更是步步紧逼,刺过来的剑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钻。
阿渡意识到自己快撑不住了,最初的那个大胆的想法再次出现在脑中,没时间细想,他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引着他们往悬崖边退。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好像为时已晚,阿渡快步后退到悬崖边,想要和命运来一次豪赌,他这一跃,是生是死,可就要看天命了。
“不能让他跳下去!”
领头的男人大喊了一声,纵身一挥剑,阿渡握剑的那只手臂就被他生生砍了下来。
一时间鲜血喷溅,男人被模糊了视线,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等再去看时,阿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深渊的茫茫云雾之中。
大雨还在下着,泥泞的地上满是鲜血,一只断臂孤单地躺在那里,五指还紧紧地攥着那把破烂剑……
“不……不……阿渡!”
甄好好刷一下坐了起来,他双眼圆睁,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