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没事。”
长治再说话,他可能就有事了,现在长治跟星辰学会不少,越来越知道怎么惹他生气。
星辰赶紧拉着长治离开:“走,哥带你回去看好东西!”
顾南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是长安在一旁劝道:“公子您先去休息休息,午膳时间马上就到,王爷一定会出来陪您用膳的。”
“他爱来不来,反正也躲了这许多天,再者说,难道不是他先来招惹我的,现在倒好,怎么像是我欺负了他一样?!”
顾南风放下一句话也回了房间,明明是沈榭先把他关在王府,是沈榭天对他动手动脚,是沈榭先亲的他,怎么现在反倒是他的错了?
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不吃两大碗米饭他是不会消气的。
顾南风声音不小,沈榭听到后眼神暗了暗,没有动作,确实,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顾南风没有做错什么,正因此,沈榭才会更加怨怪自己。
他当初不该留下顾南风的,可就这么把人放走,他又不甘心,越与顾南风相处,沈榭越是心惊,顾南风与他所想的人太像了,他不该受此迷惑。
两人就这么打起了冷战,谁也不肯先开口,几天都没有言语,顾南风是个只要你不理我,我可以一直不理你的性子,沈榭更是,没人跟他说话,他可以一直沉默,两人都是冷战高手,直到迎来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顾南风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有些出神,星辰递上一杯热茶:“公子喝了暖暖身子吧。”
“那年的雪比现在下的大些,我记得也是第一场雪,可惜我却没机会看到,睁眼时雪就已经停了。”顾南风幽幽道,说完便停下不肯再说,星辰心里发酸,公子这是又想家了。
他曾听人说过当年之事,那个时候公子不过十二岁,镇北王府突然落难,主人们全部下狱,一种奴仆被人牙子带走,重新变卖,亲近者直接杀死,一刀毙命。
王府内的东西砸的砸,抢的抢,公子的祖母当场气晕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公子当时正在发烧,被关进狱中的时候已经烧糊涂了,是公子的师父,鲁老前辈用自己儿子的性命,救了公子一命。
等公子醒来,一切都晚了,鹤江山下堆满了尸体,散发着腐烂的臭气,就算下雪,也掩盖不住。
野兽们本已冬眠,却因为味道太大被刺激醒来,零零散散的围在尸体旁边啃食,偶尔还会飞过一只乌鸦,叫的渗人,公子疯了一般寻找亲人们的尸体,却很难拼凑完整。
这单单只是镇北王府,剩下的将士们死伤更多,坑杀的至少有数万人。
“公子……”星辰很难受,他想安慰顾南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顾南风轻笑一声:“都过去了。”
他脸上虽然在笑,指尖却已经泛白:“再过两日,就是父王和母妃的忌日了。”
还有哥哥和那些将领们,而那天,正好是沈榭的生辰。
“你说我要不要亲手给沈榭做一碗长寿面?”
“公子,您要是难受的话,就去里面休息休息,王爷在书房,想必不会过来。”星辰道,只要王爷不过来,公子就算哭一场也没人知道。
顾南风摇摇头:“不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那么矫情。”
就算难过,他也不会当着星辰的面表现出来,有些事,自己一个人伤心就够了,没必要让别人陪着。
“公子,老王爷在天有灵,一定想看到您开开心心的,也不愿您如此为难自己,其实咱们就算不在摄政王府,拿不到布防图,早晚有一天会成功的。”星辰道,看着顾南风如此,他很心疼。
顾南风转着茶杯:“你也说了是早晚的事,能早一天便早一天,免得夜长梦多,对了,有一个人咱们得去接触一下,或许有用。”
“谁?”
“俞太师。”
俞太师作为三朝元老,又是当今的太傅,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先帝指了俞太师给他,如今俞太师已年过七旬,与沈老夫人同龄,早已辞官,却在朝堂上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
如果他能把俞太师拉拢过来,想必许多文官都会朝他们靠拢,到时候不必血洗皇宫,闹得人心惶惶,他可不想再同那些御史们吵了。
星辰有些为难:“我们只能先接触俞太师,想必不是那么轻易拉拢过来的,说不准到时候还需要公子出马。”
“能拉拢便拉拢,拉拢不过来便算了,老人家岁数大了,让他好好颐养天年。”顾南风道,他只是不想麻烦,如果找俞太师比对付那些御史还麻烦,就算了。
星辰点头:“是,属下定会好好吩咐下去。”
“你抽时间去趟仙客来,与掌柜接下头,让他手下的人去找张统领,约定好时间,到时候我会过去。”顾南风喝了两口茶,说了会子话,茶都有些凉了。
“属下去给您换杯茶吧。”
“不用,马上就要用膳,不喝了。”顾南风放下茶杯,屋里偶尔传来两声噼里啪啦烧炭的声音,听着格外暖心。
顾南风换了个位置,倚在扑了两层棉被的贵妃榻上,舒服的窝了起来:“还是王府好,上一年咱们刚到梨园,可没这么好的碳给咱们烧。”
“上一年这个时候还未下雪,今年下的格外早些。”星辰又放了几块新碳,把下面落的灰收起来:“公子要是困了就休息会,用膳时我再来喊您。”
还不等顾南风点头,长安突然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不好了,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我去?”顾南风指了指自己,他许久未曾跟沈榭说话,长安让他去劝?
长安急忙点头:“对,现在恐怕也就公子能劝得住王爷了!”
“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儿?”顾南风说着起身,星辰从一旁拿起狐裘,仔细给顾南风披好。
长安道:“王爷在书房,听说有人在清灵寺闹事,砸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我们王爷的,王爷动了大气,赶着就要去清灵寺,可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雪,公子您可一定要拦住王爷,怎么也得等雪停了再去。”
“清灵寺不是在京都城外吗?那里属于皇家寺庙,谁敢在那里闹事?”顾南风边跟着长安往外走边问。
长安道:“是五王爷做的,今日一早,五王爷便去佛寺祈福,谁知突然下了雪,他的马车堵在路上回不来,五王爷一生气,所以就……”
顾南风心里惴惴不安,只觉得五王爷死定了,不知道沈榭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放在清灵寺,说不准会是定国公或者国公夫人的东西,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大雪还要往外跑。
还未到书房,顾南风就听到了沈榭的吼声,自从他进入摄政王府,还未见过沈榭发这么大脾气,记忆里的沈榭也都是隐忍的,含蓄的,从未失态过。
沈榭与顾南风差点撞在一起,他正要去后院牵马,今天他说什么也要扒了萧百川的皮!
看到顾南风,沈榭知道是长安请过来的,一言不发往外走,顾南风咬牙把人拦住:“你不能去。”
现在雪下的很大,扑簌簌的像要把京都淹了一样,这样大的雪,走路都难,还想骑马,等同自戕。
“长安,把他带回苍穹院。”沈榭皱眉道。
顾南风抓住沈榭的手腕:“就算再生气,也该等雪停了再去,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真不怕被雪埋在半路上?”
“别说是下雪,就是下刀子,本王今天也得把萧百川活剐了!”沈榭气红了眼睛,连双手都在发抖。
顾南风皱眉,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竟然气成这样?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