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出征北上
这样想想，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在左宸聿眼里都只是玩物。
月阑珊看段梓航不接话，知道他是理亏了，“我劝你知足吧。”
“冷眼看着，陛下虽然还顾念着你们往日的情分，可毕竟痛恨你当初所作所为。”
“你被封为柳妃，还是因为参绪国将军的身份，他们要安抚参绪国遗民呢。”
“你若能诞下皇子，便是年老色衰被陛下厌弃，也有个依靠。别不知好歹。”
恨他归恨他，月阑珊不是那种能使出下作手段的人，她也就能占占嘴皮子便宜。
“不知好歹？”现在左宸聿也是这样想他的吧？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计较他的背叛和欺骗，愿意保全他们兄弟的性命，提供优渥的生活，已经是宽容大度。
可是有谁在意过他的感受呢，他稀不稀罕这种恩赐？
夜里段梓航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似乎是很久以后，他在初春时节生下一个男孩，左宸聿很高兴，他也很高兴。
左宸聿视若珍宝般将孩子养到七八岁，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忽然有一天，他握着左宸聿送他的匕首，狠狠刺进左宸聿的胸口。
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左宸聿胸前的衣襟，也染红了孩子的脸。
他在血色中笑得阴鹫可怕，“我身上流着参绪国的血，你是我的仇人，你还杀死了我外公！我要杀了你为外公报仇！”
汗水顺着额头滑入发丝里，段梓航睡梦中依然紧紧攥着被子，他想喊想阻止，却发不出声音。
不一会儿，梦境又变了，时间回到现在。
他不顾左宸聿的阻止，一意孤行打掉了孩子，左宸聿赤红着眼睛与他大吵一架。
这时，奔来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娃娃，虎头虎脑特别可爱。
他一看见段梓航就喊爹，看见左宸聿就喊父亲，年纪虽小口齿却十分伶俐。
他说自己是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要重新投胎去，特意来与他们告别。
左宸聿问他要投什么胎，那孩子答：“未出世的孩子都要沦为畜生道，我来世将投胎做一只家猪，前蹄奉于父亲红烧、后蹄奉于爹烤炙。”
段梓航伸出手想留住他，那孩子却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不——”他从梦靥里醒来，心头的惧怕还未消散，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冷汗将薄衫全打湿了。
段梓航忽然掀开被子，一下一下地摸着肚子，仿佛在确定孩子是不是还在里面，可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
边关战事不利，左宸聿与大臣议事到月上中天才散去。他决定御驾亲征，一举击退北戎。
做出决定后，突然很想看看段梓航。
他悄悄进来，没惊动任何一个人，静静看着他是如何在噩梦里挣扎，又如何细致地感受腹内的小生命，忽然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他沉吟许久，又悄悄退出去，走之前叫醒了值夜的宫女进来伺候。
碧柳倒了温水给段梓航喝，伺候他换过衣服。
虽然身上干爽多了，可梦中的情景却让他心有余悸，再睡不着。
黑暗让他感到不安，便把室内灯烛都点亮。
打发了碧柳，段梓航睁眼看着帐顶繁复的花纹。
直到天色破晓，微微的晨光照在帐幔上，他才没那么心慌，终于觉得累极，浅浅睡去。
也不过比平时多睡两刻钟，便醒了。
段梓航心里怕得紧，却不知该同谁商议这些。
碧枝几个服侍他虽尽心尽力，可这种事与他们商议不着；段梓铭等闲见不到，年纪也小。
左宸聿，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举目四望，竟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有没有。
午后暑气重，碧枝不敢让段梓航到室外走，只搬了贵妃椅到廊下。
既避开暑气，又能吹到凉风。他是孕夫，冰盆也不敢多摆，碧荷、碧桃二人给他打着扇。
段梓航坐了一会，便觉得困顿，没多久就睡过去。
几个侍女现在都知道孕夫是嗜睡，加之段梓航昨夜没睡好，便越加放轻的手脚，让他好好睡一觉。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直睡到日头偏西了也未醒。
左宸聿本打算同他一起用晚膳，然后告诉他御驾亲征的消息，结果守着他半个时辰，也未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