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自然称是，退下飞快写了一份药膳方子，正好遇上碧柳回来，亲自交到她手里。
“娘娘觉着进来秋燥厉害得很，这几味药膳都是事宜秋日进食的，姑娘收好。还有冰糖秋梨，也可为娘娘炖上。”
碧柳谢过陈太医，才回去找段梓航复命，“娘娘，那琥珀色玉佩与您的衣裳不搭，碧荷换了青樱玉佩，忘了告诉您了。”
……
又过了近两个月，陈太医才总算将这事弄明白。
“殿下，老臣看过了陛下的脉案，他于子嗣上确实艰难。”
原来，左宸聿年前与夷掖国作战时曾被暗器所伤，暗器上抹了毒药。
那药十分刁钻，寻常大夫根本看不出是否淬毒。
当时的军医只当是一般外伤医治，还庆幸暗器未伤及内脏筋骨，不过弄破些皮肉。
回临春后，左宸聿也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还是太医令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从他脉象中判断出来的。
原来，那毒药并不会削减男子的念想，也不会伤及根本，而是作用于精血中，让男子精血无法使人受孕。
太医令诊断出来时，已经太迟了，药效已经全部发挥，纵是他有国手之名，也回天乏术。
陈太医说完，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
一阵风吹过来，段梓航打个寒战，才回过神来，拢了拢衣襟。
这世道，男子无法生育本就是件十分丢脸的事，一国之君无法延续后代更会动摇国本。
虽然也可以从亲近宗室中过继，可不是亲生的总隔着一层。
左宸聿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身子上的毛病，不知有何打算？
他平日里表现也无异常，更没听说过他有留意过哪家的孩子……
段梓航沉思时，陈太医已经说起了下一个话题。
“老臣今日来，还有一事要与娘娘回禀。咱们的兵马，已经联系上了。”
陈太医便是五王在这一代中的领头羊，他虽然以医者的身份生活，实际上却口才了得，且智计百出，是个不可多人的军师。
参绪国还未覆灭之时，他为挽救故国也曾经试图联系兵马，只可惜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鉴廷国兵马南下后，那些人为躲兵祸，又与陈太医断了音信。
前前后后又花了一年时间，陈太医总算又与他们接上了头。
“这些兵马分八支队伍隐匿在不同的地方，原本每队应有一万余人，如今经历兵祸只剩下八-九千，总数不足十万。”
“这点兵马，若想强攻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们已经在接近宫中禁军统领、京畿守备官，想来不久就有好消息。”
这意思，大概就是擒贼先擒王，不管是软是硬，把统领拿下了，人马就好指挥。
“我们的人，何时能到临春？”总归还是要自己人在，比较可靠。
“临春若一时间涌入这么多人，倒是容易引起怀疑，老臣打算让他们扮成游商、流民等慢慢过来，再有一些，要设法安插进禁军、守卫中。全部安排好，少说也要一年半载。”陈太医显然早有打算的。
听他这么说，段梓航点点头。
“不过，”陈太医心里还是担心，“左宸聿在鉴廷国将士中威望甚高，我们若不能制服他，就算几支军队都拿下了，只要他振臂一呼，怕还是会有无数军士跟随。若是这样，我们就被动了。”
段梓航蹙着眉，陈太医所言不虚。
左宸聿十来岁就被先皇带在身边，十四岁就上了战场，肯吃苦、有本事、爱护士卒，戎马近十年，将士们对他心服口服、唯令是从。
而且他拳脚十分了得，身边又有护卫，警惕性还高，该如何制服他？
……
段梓航万万没想到，制服左宸聿的事最后会落到他身上。
已是隆冬时节，段梓航手里抱着个汤婆子，慢慢吃着热气腾腾的点心，听陈太医说说话。
陈太医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却常常告诉碧枝他们一些小秘诀。
防手干裂、如何不长痘之类的，都是爱美的女孩子，不知不觉就和他亲近了几分。
大半年过去，几个姑娘都喜欢这个不爱说话的太医，有时候赶上她们做了什么点心，也会给他包一份。
这不，碧桃就去给他包核桃酥了。
“天气如此冷，陈太医就在殿中等着吧，碧桃一会儿就来。”段梓航状似漫不经心地吩咐。
陈太医却不敢失礼，一掀衣摆，跪地叩谢：“谢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