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说不清心口这是什么感觉·······伤感······不舍······憎恨······好像都有。
又好像都没有,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给你?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洛锋爱怜地捋了捋他篷乱的头发,“你们这些跟楚文风有血缘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已经算是死得舒服的了,你现在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擎天宗的极刑还在等着你呢,不过你放心,师徒一场,我会去送你最后一程的。”
洛锋掀开帘子,从被施了障眼法的看守弟子身边大步如风地走过,留给这满室沉寂的,只有志得意满的几声哈哈大笑。
·
洛锋走后不久。
刚打了个小盹儿的看守弟子哈欠连天,随手掀开门帘往里看了一眼,只看见这两天都老老实实靠着桌子的人现在正趴在地上,以一个费力的角度用双手抠挖着泥土,面前已经被他刨出了一个不小的坑儿。
看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不过这动作倒是很坚定,就像是坚信下面有什么一样。
“大半夜挖坑,难道还打算打地道跑啊,呸。”不屑撇撇嘴,他落下帘子继续看着夜幕数星星,没一会儿又迷糊了过去。
而帐篷里的楚归星却不知疲倦,一把、一把、一把地扒拉着泥土,在这个楚归心残魂消逝的地方不停加深挖掘。
只要再刨得深一点,肯定能看见姐姐的。
本就有些感染的伤口沾上了泥土,更显可怖,甚至有些还进入了伤口里面,细细的土粒硌在里面,那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楚归星也知道疼,但是就是不想停。
这项枯燥而无意义的工作持续到了天色泛白,他的十指血糊糊的,几乎要被磨得看见骨头了,每一下碰到土上,都会在挖好的坑里留下一个个或深或浅的血印儿。
找不到啊。
怎么也找不到啊。
哪里去了·······
就像是此刻才想明白一样,他忽然之间就停止了刨土,额头抵在胳膊上,瘦削的肩胛骨从划破的衣服中冒出头来,一抖一抖地诉说着委屈。
水渍把地上弄湿了好大一片,而本是藏起来的脸庞,半晌后又慢慢抬了起来。
红肿双眼无神地看看空荡荡的前方,又低头看看空荡荡的土坑,他破损的嘴角使劲儿一咧,渗出血丝的时候,低哑的笑声也从喉咙里慢慢上涌,从刚开始的低声闷笑,声音越来越大,笑得撕心裂肺,笑得冰冷凄厉。
“啊————!啊————!”
“啊——————!!”恐怕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也发不出如此让人听到就心中一寒的可怕吼叫。
绝望超出了极致,就不叫绝望了,那是另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感觉,似乎想让人活下去,又似乎想让人马上就死去。
洛锋走时撤掉了自己的结界,但是杜长老设下的结界,也足以隔绝他尖利到了极致的声音。
外面已经有弟子开始起床了,他们轻声交谈着在营地之间来往,又有谁能知道,刚才路过的那个临时牢狱里,有一个人在怎样地疯狂哭嚎,怎样地歇斯底里。
所有的情绪都被禁锢在这一小方空间,不为外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