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在其后消弭的,空气里只余了焦味,哭声,寒夜里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一起,这场火几乎叫了半城的人来帮忙,微微天际,这火也才消了下去。
官府的人在清点尸体,一具具烧得焦黑的,挣扎的尸体不知恶心了多少人,指不定这里头便有方才与其云雨调情之人,但都烧了,成了一个个物什。
大理寺卿亲自到场,身后下属少卿在旁跟着,既要查明火源是哪头起得,还要安置惊恐的人群。人群里有个女人在号哭,大理寺卿问那人是谁,少卿便道是得意楼的主人,贞妈妈。
贞妈妈见官府的人来只一味的哭,卫灵桓在旁忍受了一番待到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才问他这事的缘故。
贞妈妈也不晓得怎么就染了火,回头看着一帮疲于奔命的女人,有些甚至只穿了肚兜,外衫都是借的别人的,卫灵桓扬手叫来几个人,帮忙去附近的人家借些衣服过来。
贞妈妈问她们谁晓得这火怎么来的,她们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早听到有火,谁都想活命,哪里顾得上这火是从哪边烧起来的。
但有一人回忆了一下,说这火是从三楼烧起来的,当时人们都在往下逃,她们二楼的当时还不清楚,只看人逃命似的,不知谁指着上头说着火了,顷刻间大家便都卯足了劲,要到外面去。
“三楼?”卫灵桓确定道。
贞妈妈想起来什么在人群里喊人,喊的都是些娘子的名字,过了会在混乱的人群里才有人回应,小桃扶着受惊的白娘子过来,满面的泪痕,主仆二人脸上都沾着煤灰,好不狼狈。
再有花娘也被人救了出来,本来明日便是他那相好的迎娶她的好日子,早前刚回绝了贞妈妈要给她办宴会的提议,只在厨房后头做了几个菜,拿了壶好酒,在房里和自己交好的几人还有服侍的丫头吃些,算是作个鉴别,如今花娘手臂被烧伤,她那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瘸一拐的过来,背上也被烧了,但比起无望跳楼的人,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贞妈妈哪怕再不喜欢花娘,在这场面中,也一笑泯恩仇,抱头痛哭了起来,卫灵桓叫人扶着花娘和丫头尽快送去医馆。
贞妈妈稍稍放心了,但又想起了什么开始喊心娘子的名字,她那房间是在最里头的,方才没见她人,也没见她房里的小扣,瓜子,之前便有人说心娘子从宴席回来后便有些不适,一整天都待在房里养病,不知有没有逃出来。
这一喊没人回声,贞妈妈心里咯愣一声,挣扎地站起来,硬是要到人群里找人,后头有人哭着说既是没回应,别是真出了事。
这话一出哭声窸窸窣窣的,方才见了好几人从楼上跳下来,烧得面目全非,心娘子生了病,哪里逃得出来,若真的从楼上跳下来,这般凄惨,真是应了红颜枯骨转瞬即逝一句话。
贞妈妈骂道:“瞎哭什么!这里人那么多,又那么乱,没听到也是有的!在乱想我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