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宁初由于七年来的习惯,变得没有高中那么天真娇气和任性,也理解燕淮现在草木皆兵患得患失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心情。
她更明白燕淮为什么不愿意把他现在的害怕告诉宁初,还在对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因为这无解,至少在此时是无解的,他们两个人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重新共同相处的过程,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也可以重塑很多东西。
而当燕淮这些情绪累积压抑到需要靠自残来纾解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急需拯救了,幸好,他智商还没丢,已经自己意识到了。
她笑了笑:“舅妈很欣慰啊。”
燕淮明白她的意思,也淡淡地笑了:“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辛苦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要为我的精神状态操心吧,这些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我知道,我得把自己收拾好,才能给他一个不带刺、没有危险的依靠。”
“也是,其实许多负面的情绪也有生理上的原因,看专业的医生,正确服药,你慢慢地会好的,”秦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你们两个都会好的,而且别忘了还有我跟你舅舅呢,不管是你还是小宁,要是有什么想聊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
燕淮笑得真心了些:“谢谢你,舅妈。”
“不用,”秦婉摆手,“当年我们在国外,也没能帮上你什么,你舅舅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几天也难受得很……”
“嗐!不说这些,总之,你不要怕,也别退缩!你可是老娘的侄子!支棱起来啊!铆足了劲儿拼命去爱他嘛!如果七年时间真的改变了你们,你就用七十年时间把他给宠回来!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做到比任何人都能给他幸福,那他跟你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的!别信苏启然那畜牲的话,畜牲能说什么人话呐!”
“我明白的,舅妈英明。”
“臭小子!”秦婉笑骂道:“去吧,记得好好按心理医生的话自我调节。”
“嗯。”
燕淮走了两步,出门前突然转过头:“舅妈,以后你也多来看他吧,把球球也带来,不用担心,他很乖,吵不着的。”
秦婉惊了:“哟,我还怕你现在看宁初身边的每个人都觉得是敌人呐,那个占有欲简直冲破天际堪称病态了,怎么这看心理医生之前就自愈了?我可告诉你,我儿子黏小宁黏得不得了,早嚷着要来了,到时候你别揍他。”
燕淮低着头轻笑:“不揍,我尽量控制我自己,不揍……”
“我能比所有人都爱他,但我更希望,所有人也都能真心地爱他。”
“因为他值得。”
……
宁初第二日午睡醒过来后,迎来一位探病的客人,韩修言。
这几天,燕淮把他身边的人际关系都调查了个遍,这人并不属于‘有危险性’的人物,但被医院以及保镖层层盘问才放进来之后,韩修言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面对宁初,他的心情着实是十分复杂的。
“我没想到,你跟燕淮,居然真的能成为这种关系。”
宁初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跟燕淮之间的分分合合太过戏剧性,他懒得解释,也不用让别人知道得那么清楚。
见他不说话,韩修言自顾自开口:“跟欢悦解约之后,我就去了别的公司,本来是要按之前的约定带唐恩的,结果他……反正后来,他也没能在圈里呆着了,那些事我听说了一点,其实你们俩本没有多大恩怨,唐恩的恨,或多或少有我在中间和稀泥的缘故,我当时觉得没脸见你,只要知道你没真的出事就好。”
“现在呢?怎么又来了?”
“这不担心你身体嘛。”
韩修言脸上的笑变得轻松点,宁初也跟着觉得放松些:“不严重,放心吧,我已经奔跑在通往健康的康庄大道上了。”
韩修言失笑,倏而笑意隐去,又严肃起来:“你真的要和燕淮在一起吗?我总觉得他的精神状况有些危险。”
宁初微微一愣:“怎么说?”
“就觉得他一直在忍着什么,看起来压抑得很,他这种人,保不齐哪天就也跟着发疯了,说不定还会伤到你,毕竟,他做事一向都狠,对自己的亲人都不例外。”
瞥了眼宁初,韩修言没告诉他自己听到的消息,燕淮把残废的亲弟弟送进了监狱,并且找了许多苏启然这些年里犯事儿的证据跟证人,用尽手段要让对方在里面终生煎熬,还与白家莫名地对上……
根本不像个能安稳下来的人。
宁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他的,好冤啊我的哥哥……”
他理解韩修言这样的想法,毕竟人家不清楚这中间的种种,也不清楚他俩的过往,但要说燕淮有一天会跟白星澜一样疯了,他压根儿不可能信。
对于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肯定。
“放心吧,我不在他身边他才会疯,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不会疯的,”宁初朝他眨眨眼,“因为,我就是他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