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爷是几十年前从潮汕来这里打工的。
后来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想回家,却也回不去了。
他避开摄影机,把傅风澜拉到门廊上,在他耳边悄悄抱怨:“说要搞什么电视节目,从前一周开始就全村搞卫生,不准打麻将不准打牌,烦死了!”
傅风澜憋笑:“是我们打扰了,您辛苦了。”
通过聊天,他得知大爷的子女在北京上班,因为工作忙,不怎么回家。
大爷不太会用智能手机,也拉不下脸去问子女。
老伴走了许多年了,大爷因此常常孤单一个人,脾气就变得有些暴躁孤僻起来。
村民欢天喜地地去看明星,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在房子里做他的吃食。
傅风澜耐心地帮他做鸭母捻,然后又教他用智能手机给儿子发微信。
大爷老记不清步骤,他干脆找了张纸,把步骤顺序写了下来,贴在大爷家的墙上,以后忘记了就可以直接参照。
到黄昏的时候,傅风澜该回宾馆了,老大爷还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
“你明天还来帮我做鸭母捻不?”
傅风澜站在微凉的夏日晚风中,捶了捶腿,笑道:“做!您想吃我就给您做!”
一天的录制完毕。
摄影师收工,走之前忍不住问他:“您这一天光尊老爱幼了,怎么没挣金元宝呢?我哥们儿给我发消息,说别的明星都挣了老些钱了。”
金元宝作为这个节目的虚拟货币,就是镜头时长的标准之一。
这一天下来,他对傅风澜挺有好感的,主要是没见过这么没架子的明星。
但也替他担心,怕他到时候被节目组一剪没。
傅风澜拍拍他的肩:“没关系,您回去休息吧,我有数的。”
傅风澜溜溜达达地回宾馆。
路上经过一个冷饮摊,还停下来买了一碗雪花酪。
刚付完钱,一抬头,和店主来了个眼对眼。
两人双双愣住。
傅风澜从记忆里打捞出了那个名字:“张遇秋?”
名叫张遇秋的漂亮男孩子咬住了下嘴唇:“……傅哥,好巧。”
是挺巧。
在一个郊区录制的综艺节目里,都能遇见熟人。
还是个有点尴尬的熟人。
张遇秋比他小几岁,模特出身,主要是拍平面杂志或者给一些时装店铺当模特,没活儿的时候也会到一些综艺节目里串场,当当小挂件。
大概四五年前,傅风澜帮他挡掉了一个杂志主编的性骚扰,张遇秋因此对他一见钟情。
没几天张遇秋开始追他。
白天到剧组给他送便当,送水;晚上跟他回家,帮他洗内衣做饭。
傅风澜对他没什么感觉,但也觉得可以试着接触,于是礼尚往来,也会回送一些手链耳钉之类。
结果没几天,张遇秋突然消失了。
给他的短信里只有短短的一行“我们可能还是不太合适,最近工作忙,不要联系了”。
因为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呢,傅风澜倒也没怎么伤心。
就是觉得现在的小孩未免变心太快了。
明明前一天还亲亲热热和他看电影,第二天就冷冰冰的了。
因为接触时间过短,傅风澜后来就忘记了这件事。
没想到四五年之后,会在机缘巧合下重逢。
过去的都过去了,傅风澜不觉得有什么伤春悲秋感念往昔的必要。
于是平常地道:“真挺巧的,你是节目组雇来串场子的?”
张遇秋:“嗯,节目组需要一些生活化的场景,为了电视上拍出来漂亮,找了我和几个模特朋友,扮演店员。”
傅风澜点点头:“这样啊,今天录制结束了,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张遇秋见他要走,突然道:“等等!”
傅风澜把勺子插进塑料碗里:“有事?”
张遇秋咬着下唇,看起来迟疑不定。
片刻后,像是下定决心地道:“当年,我不是无缘无故离开的。”
傅风澜身形一顿。
远处的灯一盏一盏熄灭,道具组也快收工了。
张遇秋低声道:“我当时突然发短信断绝关系,你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傅风澜沉默着听他说。
张遇秋:“可是我不是自愿的,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啊……是你的经纪人,邱明洋,突然找到我,让我不要再和你联系了。”
傅风澜一愣。
“他说,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没有人可以横插一杠,所有企图追求你的人都是这样被阻拦掉的,”张遇秋深吸了一口气,道,“邱明洋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会让我丢掉工作,从此消失在这个圈子里。”
傅风澜站在风中,久久没有出声。
良久,他开口道:“那你现在,怎么愿意说出来了?”
张遇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这么久没见你,我就可以忘记你了。可是当再次相遇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心还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过。”
作者有话说:
玉玉,你完蛋了
风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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