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存身,命不由己。”
叶重阳忙问何故。木惜迟因说道:“我现是无念境中及门弟子。这里有则规矩,凡是弟子,必要经过两门功课的考覈,一门过关便可勉强留下。设若两门都不过关,就要被遣返回家乡,永不得再入无念境修习。我如今一门已落了第,下剩的这一门又毫无头绪。若真到了被遣返那一日,我是绝不肯家去的……”
还未及说完,叶重阳便插话:“我还道是多了不得的缘故,原来为这个。事情倒不难,什么小把戏,说来听听,我指点一句半句,你一定就通了。”
木惜迟道:“即便如此,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我横不能一生在这里。总有一日,我是要走的。”
叶重阳笑道:“临到那一日,再操那一日的心。远水难救近火,先帮你搪塞过这一关再说。”
木惜迟听了,不禁心动,悉将臻境凡所有名目内容都告诉给叶重阳知道。后者听了,半晌方说道:“好家伙,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又说:“我可算知道这个寡山淡水的破地方为什么叫无念境,原来都从这上头来。这难道不是欺人自欺,盗钟掩耳的伎俩么!既有这个,为什么不拜入佛门修行呢,管保再没有心魔!”
木惜迟听如此说,便道:“我不明白何以人一生了‘念’,就被说成起了心魔?师傅还总说:‘一念不起,万缘皆寂。’何以必定要止念,何不任它自然而然,蓬蓬勃勃?”
叶重阳拿折扇敲着桌面,“笃笃”有声。“是啊!一个人要么俗的彻彻底底,软红十丈、繁花似锦,你自大大方方去享用。要么尘缘尽断,六根清净,从此皈依我佛。又干什么僧不僧俗不俗的勾当,既恋着红尘,又日夜悬心怕被外物勾去心肠,赶着替自己止念。真真笑死我也!”
木惜迟一壁厢听说,一壁厢只管盯着他瞧。叶重阳会意,笑道:“你这个小东西一定在心想,我这不是骂我自个儿呢么!你是这主意不是?”
木惜迟只不说话。
叶重阳道:“我与他们绝不相同的,我从不懂那装腔作势的臻境,什么明机止念。我知道自己的心,从不约束它。它爱念着谁,便念着谁。”
木惜迟起先见叶重阳肯襄助,勉强燃起了一丝希望,此刻听了这话,恰如一盆冷水浇下,从身到心,都冰凉冰凉的。遂急道:“说了这半日,你倒是立个主意,帮我一帮呐!”
叶重阳蹙着眉想了半日,道:“我虽不懂臻境,但巫族曾有一门密术,同此极为相像。你若能学会,或可混得过去。”说着就挨着耳根低低地教了一番,木惜迟便在心里默默记诵。
叶重阳又道:“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不比他南家的术法简便爽快得多!”
木惜迟记诵完,但觉清晰简明,了然于胸,笑道:“这个术法甚妙,就是不大磊落。”
叶重阳道:“你懂什么,这恰是磊落至极,俗到彻底。闲话别提,你快快试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