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到山脚下,木惜迟问丫头道:“说给我定了门亲事,是真的么?”
丫头答道:“是哩,家里这几日悬灯结彩的,说要给少爷办喜事,姑娘是大门户的小姐。”
木惜迟道:“咱们家方近百里,哪有什么大门户。”
丫头道:“听说是别个山头儿的,和咱们家一样,在那一带也是称王称霸的,且比咱家富庶多了。”
和丫头一道来的小子在旁一面赶车,一面听着说话,脸憋得通红,不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木惜迟好笑,往他头上薅一把,问着他道:“你又为什么这样?一定也想娶媳妇儿呢。”
小子把嘴一扁,气哼哼地道:“我替少爷不平!大夫人就是奔着那家人钱去的。听说一家都是黄鼠精,家小姐相貌奇丑……”正说着,忽的拉紧缰绳,“吁——”
木惜迟抬头看去。南壑殊在路当间立着。
小厮低声道:“这位神仙看着派势好大,咱们下去给他磕个头,请他让开路罢……”
话未说完,身后已不见了木惜迟。再回头一看,他家少爷已扑进那人怀里。
小厮吓得把牙都呲出来了,忙一手捂自己眼睛,另一手替丫头挡在眼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木惜迟脸埋在南壑殊怀里狠狠嗅了嗅,半晌方道:“公子,你来了。”
“嗯。”南壑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木惜迟忍着泪,他想告诉南壑殊他不想走。他想求南壑殊留下他。他想带他一起走。但这些都完全没可能。说出来,只会令他为难。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外面,后面还有人看着。木惜迟不敢太纵情。又见南壑殊淡淡的,只得自己松开手,与南壑殊对面站着。
南壑殊取下腰间的玉佩递过来,木惜迟忙去接。
“这玉上的穗子坏了,花影说你理好了,不知放在哪里?”
木惜迟闻言一个趔趄,怎奈手已碰到那玉佩了,只得捧着假意想了想,说了个地方。又双手奉还。
南壑殊接了玉佩,淡淡道:“就不耽误你了,去罢。”
把个木惜迟弄得无言无语,别无办法,只能回转身上了车。
马车行经南壑殊身边时,小厮与丫鬟气怯,不敢瞅他,只拱肩缩脑地胡乱作揖。木惜迟撩起车帘,看着南壑殊身影越来越远,又心酸起来。喝道:“停车!”
小厮忙拉紧缰绳。木惜迟跳下车,与南壑殊遥遥相顾。半晌,将衣摆一撩,噗通跪下,远远地给南壑殊磕了个头。那眼泪便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滚将下来。
再抬头看时,南壑殊已转身离去,一时展眼无踪。木惜迟心里只恨不能跟了他去,却只能一面流泪,一面以目相送。
83 枯叁
转眼已一月有余。这日,天族遣来使者,南之邈率岑、殊相迎。来使肃然道:“尔等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