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手中杯子砰地砸碎在地……
他刚扎好头发, 这人来的够巧，季青虚去开门，一瞧竟是隔壁市的发小。发小许久没见到他, 刚一打照面就大惊小怪：“嚯, 你这造型, 开始走艺术家路线了？”
季青虚招呼人进屋, 弯了弯唇有些不好意思：“什么艺术家, 我胡乱搞的。”
二人随便聊了几句, 季青虚和对方熟悉，也没讲究太多，干脆坐到沙发上边收拾东西边讲话。发小一屁股坐过来揽住他肩，正要说什么, 却见季青虚下意识就猛地往旁边弹开了。手下衣物都直接撂下。
他这反应，把发小都弄愣了。不就, 揽一下肩膀嘛, 哥们之间不是经常这么干的嘛, 反应怎么这么大……
发小半天摸不着头脑, 问：“你怎么了？”
季青虚干站在那里, 立刻也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愕然了会儿, 复又犹豫着坐了回去, 摸摸鬓边头发, 含糊着：“没, 没什么……”
发小大大咧咧的，也没管太多，继续亲密凑过来单臂搭上他肩头。
于是，季青虚这次是清晰地发现自己脊背立刻僵直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此时浑身都不自在。又不好再次推开对方, 便只默默忍着。
对方：“唉，要我说啊，你就应该赶紧找个女朋友，不能仗着没父母管，自己终身大事都不放在心上了啊！要不这次，也不会连你昏死过去，都没人立即发现，医院也没个亲的人照顾你……”
“你说你，这才不到三十就这样，等到时候四五十了，没个伴儿，说句不吉利的，万一出啥事儿，臭家里都没人发现……”
季青虚知道发小什么意思，这种掏心窝的话，关心没好到一定程度，人家也不会随便给他讲。
但他从方才自己反应异常起就开始心思无比混乱，脑中糊糊涂涂，也不知道也想些什么。发小的话自然也没听见去多少，对方说着，他就胡乱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啊，下周末你一定要去！别忘了啊！最好提前到，给人家女孩子留个好印象。”
季青虚这才回了点儿神。什么意思？叫他干啥？怎么听起来，是叫他去相亲？！
“那我先回去啦，你好好休息！”发小说完起身就走。季青虚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啪地关了门，留他一个人万分愕然坐在那儿。
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他揉揉脑壳，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是难逃对方热情，于是，季青虚在下个周日被硬押着坐到一家西餐厅的餐桌前。
夜色昏黄间，桌上静放一支红玫瑰，身后水幕钢琴曲音流畅，格调品味优雅。刚坐下，对面亦前来相亲的妹子瞬间捂住口：“我天！”
季青虚不明，扶了下银边镜框，眼神微微探去。
妹子拍着胸口：“我那表哥怎么没跟我说，你长得这么帅啊……”
“……”
妹子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端坐好，快速拢了两下头发：“你，你在哪里工作呀？”
季青虚礼貌颔首：“A公司。”
妹子惊了：“你是程序员吗？”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你长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搞工科的啊。”
季青虚：“我是开发出身，不过现在已经不亲自下场设计程序了。”
妹子：“原来你升级了啊。你现在什么职称呀，方便说吗？”
既然是相亲，保证坦诚还是挺重要的，对方也是个爽朗的人，二人条件都摆到明面上再谈也好，省得浪费双方时间。季青虚顿了顿，还是慢慢报出了自己级别。
“啊……”妹子呆愣愣瞧着他，“我现在看你这张脸，在金钱光辉照映下，变得更帅了。”
“……”
既然是相亲，总得看在牵线人的面子上把时间怼够，二人又胡乱聊了些别的。不过，基本上都是对方在说，季青虚听着，偶尔点头表示附和。只不过，他总显得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神游天外。
过了会儿，相亲妹子：“……帅哥，帅哥，你想什么呢？”
季青虚思绪还没完全拉回来，口中却不自觉出口：“你说，我们生活的世界，会不会也是虚拟的？”
“什么？”妹子懵了。刚才不还聊着电视剧明星嘛，怎么突然上升到了这种高度？
季青虚眼神虚虚落在自己手上。他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靠着另一个世界中人的半身能量，才可以如此正常过活，无比虚幻之余，心里更是像沉甸甸压了块什么：“比如说，我们会不会也活在……一本书里？”
“啊？……”
相亲最后自然是草草收场，对方姑娘也很通情达理，回去告诉牵线人说男方思想维度太高，且跳跃，她跟不上，还是不耽误人家了。
而季青虚苦笑着被发小训了一顿，好端端的，和女孩子聊什么哲学？！
然后在季青虚强硬坚持下，对方可算是阶段性地结束了继续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之旅。
日子继续过着。
季青虚早已去公司继续工作，生活回归到一如既往的忙碌。上班、打卡、吃饭、购物、散步、偶尔旅游……身边分明熙熙攘攘，灯火辉煌下，却总感觉是独自一人。时间像粘稠的液体，一点一点缓慢无声地往下淌。
冬去春来，他从公司短袖文化衫，换到了臃肿大棉服，再随着白日渐长，出门一件简单白衬衣便可。而自从上次，他头发没再剪短，明明很方便但总懒得去理发厅，干脆蓄了起来，从此一头柔软如锻的中长发，总是呈现在脑后低低扎着的状态。
发小打趣他这副打扮，再配上那个眼镜框瞧着越来越像斯文败类，闻言季青虚只垂着眉眼笑笑，没有说话。
日子如此过着，可他总觉得，似乎身边……少了个什么。
尤其随着时间愈发拉长，这种感觉，如浓醇的酒，被发酵得愈发强烈。
这次回来后，季青虚已经特意让自己完全避着不去想在那个世界里的事情了，可越是逃避，就如同越是有个什么细小的种子，掩映在黑暗里在内心最深处隐秘生长着……
终于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后，这晚，季青虚躺在床上，于一片漆黑中双眼倏地睁开。
经过无数次的躲避，他知道，他终于知道，他躲不过了。那颗种子，已经长成了繁茂的大片宽阔辽原。而他，也终究无法再违背自己的内心。
他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桌前打开电脑，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开了那个网文页面。
熟悉的霸气侧漏封面，熟悉的狂霸酷炫风文案，同他上次看到的完全一样，分毫不差。
季青虚恍惚了下。然后，握住鼠标网页下滑，他想再看看之后书中男主秦无挟的成长之路。其实他早已知道结局，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似是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般，想再重温一遍他目前与那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长长目录往下滚动，而神奇的是，下面竟乱码了！
不光目录乱码，点进去，里面章节的正文也乱码了。
季青虚不明，开头不是还好好的嘛。于是他去检查了下，然后发现了一个让他惊奇的现象——这些乱码，是从炮灰大师兄下线开始的！
以防万一，季青虚又点开再三确定了一遍，确实可以看的章节内容结尾处，写的正是原主大师兄被男主从花楼上高高丢下，备受屈辱而死。
他不懂了，怎么后面不能看了呢？之前不还好好的……
季青虚拿起手机，准备给该网站运营打个电话，告诉工作人员这里有问题。而这时，他的电脑屏幕突然黑了。
他方才半夜爬起，灯都没开，这时电脑光亮一没，周遭顿时陷入黑暗。
停电了？还是插座掉了？
他下意识摸向屏幕，准备检查下按钮。而指尖刚堪堪触到屏幕，就听见脑中哪怕大半年未见但是依旧熟悉到他忘记自己叫啥都不会忘记这个狗系统的极富有标志性的叮地一声——
卧槽？！
然后，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意识直接一黑，他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大力轰地吸走了。
入耳就是机器音：【前宿主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季青虚内心呵呵呵呵。好？好你妹啊！见到这破系统就准没好事，浑身上下每处就没好的地方！
见他不回答，系统还企图安慰他：【前宿主呀，也正是因为你的触碰，这才有机会让我连接到你的信息。说到底，你要是完全不想我，咱们也不会有半点联系。】
季青虚忍不住冷笑：“别废话了，有何事，你就直接说吧。”
【好说好说！】系统滴滴答答地很具有仪式感地启动了一阵儿，【其实我联通到你呢，确实是有件事要你帮忙，这事呢，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季青虚不耐烦打断：“快点！”
话锋一转，系统立刻快速道：【书中剧情需要你的拯救！】
季青虚：“？？？”
系统解释：【——自前宿主你走后，原书世界……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