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落梅雪庄
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把秦无挟交给善璃。
而奇怪的是, 季青虚几番打探，竟没能捕捉到善璃一丝一毫的消息，就像是, 自他身死秦无挟疯癫那日起, 这位善大护法整个人从修真界凭空消失了一般。季青虚琢磨着, 善璃不是能踏实下来隐居避世的那种人啊。可转眼经月过去了, 他又着实打听不到。
这人她能去哪儿, 会去哪儿呢？
思考许久, 忽地心念一动，季青虚跑去问系统：“你之前说，目前世界气运之主已经不是秦无挟了。那眼下气运最强的，是谁？”
而系统这次的出现跟能量不足了似的——等了半天才吱声回应, 机器音也断断续续闪着滋啦：【宿主请稍等，本系统需要时间检测。】
季青虚懵了会儿, 眨眨眼：“系统, 你这怎么就风烛残年了？”
系统：【宿主, 本系统能量消耗过大, 尤其上次给宿主你提供灵气大礼包之后, 已经打破了供需平衡。预计在不久的将来, 本系统将下线。】
起初听到这话, 季青虚暗自窃喜, 这下可没有东西束缚他了！但转而一想不对：“慢, 你下线了，那岂不是说，我再也没有回原来现代社会的可能了？！”
闻言系统沉默良久，突然冒出了句意味深沉的话：【宿主，你当真还想回去吗？】
季青虚微愣, 回神后，有些羞恼地紧紧抿了抿唇角：“什么叫我想不想回……”
却被对方打断，【只是宿主，既然你在这个世界，让你帮助恢复世界剧情，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在原世界，充其量也是一辈子，而在此乱世，男主若能重新一统修真界，打破小世界，成功飞升的话，你在其气运庇护下，自然也能活得更安全更长久些。】
于是，季青虚成功又愣住了。系统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一样。
随后还想问更多，系统却给他指了个方向，便不多语了。季青虚无奈，只好带着秦无挟和白团子一路往北方而去。修真界如此之大，季青虚没有到过的地方太多了，而系统给他指的是一极寒之地。季青虚不认识路，再加上漫天雪雾纷飞，拿灵力御剑也快不了多少，索性走陆路。
他这一路，越走越人迹稀少，季青虚甚至都快怀疑，系统是不是能量不足，定位也搞错了，这时山回路转，只见两座茫茫巨峰中间，耸立起一座巨石垒起的雪城，映衬着背后巍峨皑皑雪山，天光耀出半角金顶，逼人夺目，颇有一城当关，把守四方的气势，雄伟苍凉，浑重肃穆。
白团子见此壮景，簌簌从他颈窝围脖里钻出来，激动得直拍翅膀。结果一阵夹着雪粒子的劲风就把它给刮走了。季青虚伸臂将其捉住，抖了抖，重新塞回去，侧首看向旁边神色莫名沉重的秦无挟，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了？”
秦无挟哪里会回答他。这一路秦无挟都没说什么话，虽然他本来也说不顺溜什么，但随着他们越远行，秦无挟便表现出越来越大的不安，似乎是意识到季青虚要将他送走。
此时听季青虚一出声，秦无挟宛如受惊一般，倏地转身，紧紧揪住了他外袍袍角。
狂风刮得耳旁呼呼直响，隔着急速落下的雪茬儿，季青虚看不清对方眼底神情，只叹了口气，低低道：“你在我身边呆着，我永远也治不好你，你便只能如这样一个傻子一样活着，甚至了却此生。你会愿意吗？”
他话音未落，这略飘的声音都不知传没传到其耳朵里，却见秦无挟开始拼命连连点头。季青虚便又笑：“你如今不清醒，不作数的。”
说罢拉住他手，从此地高处往下走。
他们站得高，季青虚看得很清楚。这石城坐通山间走道，贯通南北，卡在雪山支撑腰脉处，为山下灵脉交汇的关键之所，是以，石城坐落位置极为诡谲——能镇住，它便是一处极为精妙的绝地，镇不住，那……则是一座鬼城。
谁知还真让他们在城内瞧见了善璃。善大护法身披大红毛裘，正在街边散银子，这人仗着身后有小厮帮她拿，便见啥物件都要买，季青虚寻思着若是跟她身后跟一路，借温云的债都能还清了。而善璃气色不错，近年该是过得十分滋润，腰腹都圆了一圈……不对，季青虚定睛一看，嗯？这人，咋怀孕了？
琢磨了会儿，寻思着善璃怀不怀孕跟他关系也不大，反之，她如今过得阔绰，自然也能把秦无挟照顾好。
如此想罢，季青虚终于意识到，他和秦无挟，是时候要道别了。是啊，若他此时出去，定要和善璃解释半天他自己为何没死，又要扯出一堆事来。眼下最佳办法，当然是让秦无挟自行同善璃汇合，有善璃在，秦无挟日后飞升不是问题。
念及于此，季青虚忽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怅然感来。可他又不得不这般做。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秦无挟，是失去记忆的、已然傻掉了的秦无挟，他可以再次同情心泛滥，将其当做一只流浪的狗狗来照顾他，可秦无挟一旦清醒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而他和秦无挟，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方，亦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就这样吧……”季青虚淡淡说道，他没有对上旁边人溢满惊惶的黑黑眸子，而是垂下眼睑，指着不远处善璃那里叫他过去，“你直接走去便好，要记得，以后就跟紧了她。”
而秦无挟攥紧他袍角又是拼命摇头，口中胡乱呜咽道，“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