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应该是还在的。你还记得我吗？”
秦无挟：“当然。你之前，是为弥山首徒，之后，是隐藏身份外门杂役季峦。”
季青虚点点头。嗯，记得就还行。
秦无挟：“但是为弥山被我灭了，季峦也是骗我的。你我乃是仇家。”
季青虚一噎。
秦无挟：“你不怕我杀你吗？”
季青虚往口中填了颗花生米，笑道：“你不怕我害你骗你吗？”
对方静静看来，无波无澜：“你修为远不如我，我看着你，就像看一只蚂蚁。”
好吧，在人家眼里成蚂蚁了。
季青虚翻出画本子，又开始嗑瓜子。
“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这里。”
“因为，我是你师兄啊……”
“就这个？”
“就这个。”
“还有，你以前是我带大的。我每次离开你，你就出事。离你太远，我不放心。”
对方不屑地嗤笑一声。
的确，如今人家是天下至尊，万年未见的飞升大拿，总轮不到他来不放心。
季青虚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只看着他的脸，忽地心潮澎湃，缓缓摘下他半边面具。他先拿手指探着摸了摸，见对方没有动，看了良久，倾身过去，吻上了他半边鳞甲片。
“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季青虚静静说道。
-
接下来，一直都是这般。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季青虚觉得日子还不错。
秦无挟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
这日，是季青虚最后一天的生命了。他垂暮老矣，行动迟缓，爬个台阶，都是筹了几个不怕死的，抬他上来了。
他来找秦无挟。
他能感受到体内生命的流逝。但是，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死。
秦无挟却头发快速变白。他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用了邪术，把我的生命都给你了。”
季青虚大惊：“为什么？！”
秦无挟头低下，看着自己干枯的手：“我不知为什么，但是，在我飞升之前，我的确动用了魂魄永坠修罗的邪术，也的确，把寿命修为和气运都给你了。”
季青虚：“你为什么不早说？！”
秦无挟：“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季青虚要疯了！
下面属下都来跪拜，齐齐悲声：“恭送尊主……”
“尊主丰功伟绩，千秋永存！”
明白始终的季青虚哭了。
可是他很快又哭不出来了，因为，他继承了秦无挟的无情道，断了七情六欲。
在看到那个叫秦无挟之人的墓碑时，季青虚心道，这人是个傻子。整个修真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还有人，会白白将功法拱手送人的？
不禁摇头。傻子，真是傻子……
摇着摇着，却生生吐了口血。
他捂住胸口，面上尽是困惑之色。
只是，为何心会这般痛呢？
……
季青虚一个人在修真界过了数百年。某夜间惊醒，似有所悟，终成大道。
秦无挟横死，他便成为修真界飞升第一人。
而除了墓碑，修真界再无秦无挟姓名，仿佛其人从未来过。
季青虚拥有无尽寿命，也渐渐不提及这个人了，因为，着实不值得他记忆。
但迎接他的，是万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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