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可怖一些。
巨蛇跟着停下,盘在他身前几步远处,只将前半截身体支起来,就已经比它面前的孩子还要高了。
山间夜里极阴冷,山风刀似的卷下山去,剜过孩子苍白的脸庞。沈连星浑身都在无法遏止地颤抖,在这个瞬间,他几乎感受不到寒冷和恐惧,只有不甘,极端不甘——以及磅礴的愤怒。
就是这长条的畜生,悄悄潜进烟景城里,吞吃城中无数居民,绞杀了两个上山的猎户,又咬了第三个,叫他拼了命地跑回城里……然后死在了所有人眼前。
——他们竟然还要尊它做山神,要给它供奉。
凭什么,就凭那占星楼上几个老东西装神弄鬼,请出来的‘神谕’么?
沈连星死死地掐着怀里的东西,那玩意是金属的,边缘锋利又冰冷,在他掌心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子,很疼,但疼痛能让人保持冷静。
他刚刚才拿到的,还没真正学会要如何使用,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如何……
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有一次机会。
沈连星瞳孔放大,直面大蛇猛地贴近过来的巨口,那尖锐的獠牙顶端已经渗出了黏稠的液体,在惨淡的月光下折射出花花绿绿的颜色,显然毒性相当凶猛。
只是擦了个边儿,就能让人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他听见那个猎户痛苦的呻吟,像濒死的吐息。
他听见苍老的叹息,来自久远的过去。
鳞片蠕动着蹭过地上的枯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黑暗里夜枭谨慎地发出两声鸣叫、萤火虫钻进草丛里。
周遭一切声音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感官失调,时间被拉至无限长——
他听到很轻的一声:“咦?”
有人破开迷障,似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摧枯拉朽地烫开夜空。
沈连星几乎是茫然地抬头,挡在他身前的是个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身很利索的衣裳,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束成一个高马尾,背对着他,看不清面目。
青年手里头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弯刀,短的那把当当正正架在巨蛇的毒牙中间,叫它一时间难以挪动脑袋,一边慢条斯理地道:“干什么这么着急,你赶着投胎去么?”
那声音清亮,轻飘飘地勾人耳朵,几乎是带着一点笑意的。
沈连星站在原地,默默地把掏出了一半的东西又塞回去。
巨蛇仿佛能听懂来人说了些什么,当即愤怒地一甩尾巴,借着尾巴撑地的力从弯刀桎梏中脱出来,长尾带着风扫向青年,誓要将这胆大包天坏蛇好事的家伙拦腰折成两段。
青年脚不沾地,头也没回地后退两步,顺手把沈连星捞起来,找了个结实的树杈上放好,嘱咐道:“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