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淡定。
“我是山下村民,因家中贫困,故而上山打猎。”顿了顿,他嗅着空气里传来的血腥味,心中一动,“这位公子,你身上有伤,需得上药包扎。我略通岐黄之术,若蒙不弃,可为你诊治。”
任俊林诧异。
从这小子拿出木制的弩箭打第一只兔子的时候,他便看见了,当时就十分震惊。
小子满身补丁面黄肌瘦,怎么看都是一个乡下男人的模样。却没想到,居然懂得用弓弩。他一路跟随,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来历。没想到这小子警觉,发现灌木丛上的血,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救人,而是跑。
这份敏锐,再次让他诧异。
他不得不出手,然而这小子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乡野出身,言谈却不粗俗,像是读过书的,还说自己会旗黄之术。想起他刚才挖人参的时候,颇为熟练,一看就是懂得药理之人。
“把你身上那张弓弩给我。”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恶意,然而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未曾移动分毫。许如风不得已,将藏在怀里的木弩取了出来。
任俊林伸手接过,细细打量一遍,又问:“谁做的?”
这次声音微冷,剑又递近一分,“说实话!”
许如风打了个寒颤,道:“我做的。”
任俊林半晌没说话,许如风心里有些打鼓,主动解释道:“我父亲曾考中秀才,我在书上看过弓弩的模样,自己用木头制的。”
怪不得谈吐不凡。
任俊林收了剑。
许如风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
走是走不了了,他转身,目光里登时露出惊艳之色。
眼前之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穿一身黑色长袍。眉目清雅,五官精致,风姿迢迢,似苍山云雾中走出的神仙公子,如玉如琅。
妖孽啊妖孽!
任俊林知道自己这张脸杀伤力有多大,对他的惊艳不以为意。
“我朝凡有功名者,可免徭役。秀才免八十亩赋税,举人免四百亩,进士免两千亩。你父亲既是秀才,就有免赋税之权,今年北方大丰收,你家中当不至于贫困至此。”
许青考中秀才后,家中三十亩地的确免了赋税。但他死后,这项福利就取消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试探和怀疑,许如风淡淡道:“家父早在两年前仙逝。”
任俊林一怔,再次打量他一眼,换了个问题,“你刚才说,会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