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权贞不知如何评价这样的事,这大概就是訚琦欺骗晔剑的开始,准确些说,他们的相识就是一场阴谋,訚琦那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彻底博取他的信任,拉进二人关系。
他忖了忖道:“那你是如何发现,他的这些小伎俩的?”
“你选的那间客栈,我派人打探过。那时,要害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不得不时刻警惕。”
“既如此,你为何不拆穿他?”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真正进入你的心。”
柳权贞想着:人啊,皆逃脱不了一个情字,倘若晔剑不那般沉溺于对訚琦的晴爱,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这世上没有倘若,就像自己对于宵随意,宵随意对于陈落庭。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虽是訚琦的转世,却与他迥然不同。”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宵随意。什么人族使命,那东西从不会落在他这个惯走偏门的人身上。拯救苍生,他更没这兴致。
晔剑搂紧他些,胸口的疼痛让他忽然皱了皱眉,但着短暂的表情并未被柳权贞察觉。
“我只是想同你说说,听与不听,由你。”
晔剑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陈年旧事,听着听着,柳权贞竟然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喜帐红烛,没有令人腻歪的颠鸾倒凤,而是一群人在斥责他。
他可以清晰地瞧清那些人的着装,玉冠束发,工整的道袍显示着各自代表的门派,又横眉冷目,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訚琦,”其中一人指着他道,“上回围剿,我们分明可以在虎口关一举歼灭了那魔头,为何他们会突然折返,让我等扑了个空?是不是你暗中告了密?”
另一人紧跟其上,“对啊,魔军不可能知晓我们在虎口关设了埋伏,我们这些门派中,唯有你与他最是熟悉,若不是你,我们实在找不到第二人。”
又有一人喝斥他,“你啊,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是说要帮助人族清剿了他们吗?这都多长时间了,迟迟不见你有什么交待,你到底在做什么?”
“别忘了圣上的托付,别忘了你在众派面前许下的承诺,更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死在魔族人手里的。你要挑起人族大任,更要复仇,你父母的在天之灵看着你呢,你要做个不孝之人吗?”
“对,你要好好记住你的仇恨,别跟晔剑相处久了,就忘了当初的目的了。”
周而复始的训斥在他耳边回响。柳权贞被围在中心,周遭对他指指点点的人愈发多了,密密麻麻,无数张脸,无数种声音,好像他不按照众人要求的做,他便是个畜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让我说话,让我辩解,你们这些人,没有道理这样苛责我!
柳权贞惊醒过来,他还躺在晔剑的胸膛里,那人睡得很沉,并没有意识到怀里的人已浑身冷汗。
被梦魇环绕的惊惧在柳权贞脑海里回荡。这便是当年的訚琦所面对的逼迫与承担的重担么,倘若是今世的自己,什么人族命运,什么父母之仇,他才不想被这些东西桎梏住人生,他想同谁在一起便同谁在一起。若活在别人的希冀里,活在自我的压抑与克制里,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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