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于争执,并未注意到这不起眼的纸鹤。
柳权贞得了讯息,立刻跃出门,消失于众人视线。
十戒塔顶是晔剑的地盘,可纸鹤是宵随意的法术。柳权贞不知道自己要去见的,到底是什么人,是他熟悉的阿意,还是令他陌生的刽子手。
十戒塔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它已经成了一座空塔,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连聚集的邪灵也不知去了何处。
柳权贞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上辈子被关在此处受刑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他并不憎恶这些邪灵,倘若自己被关在一处暗无天日的逼仄之地,几十年,几百年,他也会成为一个毫无人性只知破坏的疯子。
他曾经在藏书阁里见过十戒塔邪灵名册,其上编写着他们各自的生平事迹与累累罪状。书的记录者换过无数人,字迹各不相同,记录的方式亦各有心思。最开始只是简单几句,并没有其他累赘的话语,后来,记录愈发详尽,有些记录者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添上几句评语,或是纠正之前记录的错漏之处。
如今想来,这些邪灵并非真的十恶不赦,他们虽造了孽,却总有不为外人道的缘由。
“权贞……”
他徒步走上塔顶,这里的禁咒已经破坏殆尽,这十戒塔,已经如一座普通的塔无异。
听见有人唤他,便加快了些步子。来到塔顶,面前空荡荡的,之前的繁复陈设都烟消云散了。唯有一人立于中央,一身熟悉的黑袍,静静站着,背对着柳权贞,不知在做什么。
柳权贞看了他一会儿,心中空落落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他们曾经多么如胶似漆,缠绵悱恻,他以为自己交付身心,那人也同样交付身心,甚至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他。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自己所谓的了解到底算什么。
“我该称呼你什么,阿意……还是晔剑?”
宵随意转过身来,面容温和地看着柳权贞,道:“都一样,晔剑是我,宵随意也是我。除此以外,我还有很多身份,如果师尊你感兴趣,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他的眼睛不再是怵人的金色,可他的语气,却透着冰冷与疏离。虽然他突如其来地又唤了声师尊,可这声师尊,却与平日里的温情与亲昵迥然不同。
柳权贞当即怀疑,晔剑吞噬了阿意的魂灵,成了这副身体的主导,是以他才会不由自主唤起师尊,那是阿意的魂灵在影响着他。
可他又不坚定自己的怀疑,仍是不死心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那些人,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宵随意微微弯起嘴角,“至少对于晔剑来说,若要安抚他的怨念,就必要这么做。”
柳权贞不认可,“说不定他有其他更想要完成的愿望,胜过杀掉这些人。”
宵随意道:“没有说不定,我说过了,师尊,我便是他,他也是我。他经历过的,我也同样经历,他怀揣着的怨恨,我也同样塞满胸腔。”
柳权贞不知道宵随意曾在皇陵地底的那些遭遇,遂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于晔剑经历了同样的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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