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压下心中疑窦,几人依次上了马车,其中裴风眠跟拾玖还有司空雪上了同一辆马车。
“殿下和司神官阁下沿途至此,可有何感受?”
裴风眠看向撩开锦帘的司空雪,少年正望着外面热闹嘈杂的市井之景沉默不语。
司空雪闻言,并没有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只接话道:“从帝州一路至此,从进入水路开始,沿途城镇愈临近古县,百姓的生活愈是富足。”
“哦?这话若让知府听晓,定会十分欣慰。”
裴风眠笑了笑,继续问道:“不知司神官阁下又有何见解?”
“看来裴阁下对我们的想法很感兴趣。”
司空雪收回了视线,在拾玖回话前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裴风眠,少年琥珀色的眸中平淡无波,却透露着无声的威压。
“卑职不敢,请恕在下失言。”
裴风眠及时打住,颔首作揖,不再发问,只是眼神中隐约流露着笑意,让拾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裴风眠怎么跟老师上课点名回答问题似的,希望他没有安别的心思,毕竟皇帝也不至于故意安插这么个人给他们使绊子。
马车一路行驶,商贩走卒叫卖的声音混杂着顽童嬉闹的声音,听着倒是很热闹。
司空雪方才说的也是事实,这陵州底蕴丰厚,又很少遇到天灾,年年收成都不错,加上陵州境内河流密布,水网运输繁荣发达,不知养活了多少船家和商人。陵州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想必这安知府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
这安府的牌匾被擦拭的锃光瓦亮,门口俨然立着两座石狮子,造价一看就不菲。
拾玖和司空雪还没下车,安府的大门就敞开了,一个体态腴满的白鬓老人带着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直直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三人一齐俯首行礼,道句恭迎贵客。
这三人身后还跟着一众家仆,也随之齐刷刷跪了下来,齐声道:“恭迎九殿下,恭迎司神官阁下!”
司空雪下了马车,面对这阵仗倒是毫不畏缩,待拾玖也在他身边站定后,便抬手免了他们的礼。
司空雪这几年在宫中不断积累着名望和人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尽可欺的落魄小皇子了。
拾玖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养成成果。
走在最前面的白须老人便是陵州知府安秦之,他身旁跟着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儿子安晖,年三十,身型偏瘦,神情中总流露出一股不恭敬的意味;女儿安颖,年二十二,生的端正英气,眉眼凌厉,看着很是干练。
“承蒙陛下挂念,还记得我这个老东西的生辰!几位远行至此,一路辛苦了。在下已经提前将各位要住的房间院子收拾出来了,敝舍比不得皇宫,怕是要委屈诸位了。”
“贱内前几日偶感风寒,怕传染殿下,便没有来迎接,只好命犬子和小女代为陪同,还请莫要见怪。”
“殿下请走这边,敝府中数这‘落风院'最是舒适宽敞,院内有东西两房,殿下与司神官阁下可选此院,热茶和饭菜已经备好,只等诸位光顾。”
“听闻殿下和司神官阁下都喜清净,不爱外人打扰,老朽便擅自作主,只在院内留了四人供打发跑腿,若有欠缺,但提无妨。”
安秦之走在司空雪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满面笑容地给众人引路,一路嘴没闲着,倒是将各类安排做的细致又妥当,在官场混迹多年后,积淀下来的那份圆滑和稳重果然是骗不了人的。
安置妥当后,安知府说诸位先好好休息一下,便先退下了。
这落风院的布局委实不错,花草树木,园石布置,皆是错落有致,景趣丛生。
堇青肚子咕噜噜叫,一进屋就开始吃。梅兰竹菊把守在外,凛然的气场吓得院内的侍从丫鬟都不太敢靠近。
拾玖和司空雪也有些饿了,饮了茶,一边夹菜吃饭,一边闲聊。
“阿雪,你觉得安知府此人如何?”
拾玖在吃菜前,先给司空雪夹了几块炒肉进碗。
司空雪拎着茶壶给拾玖的杯盏添了茶后,思索了片刻,道:“官场老油条,吃得挺胖的,可能已经察觉到皇帝的用意不简单——在我们还未完全知情的情况下。”
拾玖喝了口茶,也思考起来。
若说皇帝是为了查办贪吏,这安知府的表现又过于冷静镇定了,何况古县的百姓确实看着丰衣足食,路边也很少有乞丐,状况比其他很多州县都要强。
拾玖也不是第一次来陵州了,不管在哪一世,陵州百姓的生活都比较安逸,从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问题到底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