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说:“你若来自四十年后,如今却已三十八岁,那岂不是你的出生就在最近一两年?”
“去掉怀胎十月,大概就是今年了。”徐蛰道:“只是这个四十年后不太准确,应当是四十多年,具体的我也没有算过。”
王怜花更觉得他是瞎编的,不过他不介意将计就计,看看他究竟搞什么花招。
“欧阳喜终究是别人,在这里住了许久,难免不自在。不如随我一同回家去?”
“乐意之至。”
王怜花府上很大,松林,幽径、假山、流水、马房、露亭,应有尽有,欧阳喜那里根本比不上,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富商该住的地方。
而且这样的宅子,他总共有四五十处。
王怜花请徐蛰到了中间那座小亭子里,四周幔帐遮掩,随风而动,别有一番旖旎风情。
侍候的婢女各个身姿曼妙,样貌秀美,她们穿着相同的白衣,如天上仙子,如地上游魂。
白衣少女端来酒菜,在一旁侍奉。
徐蛰问:“不知奶奶是否在家?”
王怜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想起,沈孤雁尊称自己为父亲,王夫人自然就是他的奶奶。
王夫人年轻貌美,竟然被他喊做奶奶,王怜花都觉得十分好笑,如果让这人当着她的面喊一声,那就更有趣了。
王怜花说:“母亲不住在这里,你若是想见她,我带你过去?”
他以为这人会拒绝,毕竟出现在王夫人面前,他的一部分谎言必然要被拆穿。岂料白发青年想了想,竟点头同意:“有劳干爹。”
王怜花也不吃饭了,站起来就走,徐蛰跟在他身后,只听王怜花低声道:“只望你的武功足够高,可以活着回来,否则就太可惜了……”
“干爹的意思,我明白。”徐蛰一样低声回答:“奶奶为人如何,从干爹这里就可以窥视一二。我只是好奇,毕竟从未见过奶奶真容,只从江湖传闻中得知,云梦仙子是个当之无愧的大美人。”
“哦?”徐蛰说出云梦仙子这四个字之后,王怜花表情变了变,因为世人皆知,云梦仙子已经被沈天君杀死。王怜花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梦仙子的‘云梦’二字,看似美好出尘,实则霸道险毒,暗器天云五花绵,**慑心催梦**都是厉害的功夫。”
王怜花说:“你知道就好。”
离开这处宅子,王怜花备了马车,拐了许多个弯才停了下来。两处地方距离不太远。
王怜花下车后,极为风度地伸出手,请徐蛰下车,“随我来吧。”
徐蛰来得突然,王夫人却好像已经提前知道,穿戴整齐等待见客。
这位传闻中的云梦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容貌之盛,比起石观音也不遑多让。只是比起石观音,她的枭雄气质没有那么浓厚,多年养尊处优使她看上去雍容华贵,又如同闺中少女,妩媚动人。
徐蛰还以为王怜花会带自己去见那个替身,没想到当真来云梦仙子这里了。
王夫人朝他摆摆手,笑得温柔可亲:“快过来,让我瞧瞧。你就是沈孤雁?听闻你知道我的身份,还特地过来见我,这十多年,你倒是第一个。”
在王怜花期待的眼神中,徐蛰缓步上前:“王夫人。”
王怜花顿时失落:“你方才可不是这么喊的。”
王夫人:“是吗?”
王怜花说:“母亲,这个人自称来自四十几年后,还说他是我干儿子。”
王夫人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徐蛰对她的称呼。越美丽的女人,越怕老去。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沈孤雁一下子把她的辈分提了一辈,怎么可能让人高兴。
王怜花试探道:“他知道您的身份,也知道我们的谋划。”
王夫人目光如剑,看向徐蛰。
徐蛰沉稳如常,即便周围都是王夫人的人,也没有畏缩。
王怜花说:“母亲,您可认得他?”
离开欧阳喜那里的时候,徐蛰就重新戴上了面具。王怜花示意他摘下面具来,徐蛰就拿了下来。
王夫人倒是对他的样貌很感兴趣,多看了两眼:“从未见过。”
王夫人的易容比王怜花还要高超,连她都看不出来,那么这人的脸应该就是自己的。现在王怜花相信,这个人并非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不过也说不准,他母亲未必就不会骗他。
王怜花说:“不如请他在家里住上几日,我也想看看,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徐蛰在王怜花家里住下,这里比住在欧阳喜家清净很多,没有刺客试探武功,也没有蒙汗药之类。王怜花与王夫人的手段,总是比其他人要高些。
只是变数比他们想象中要多,没有这么多时间等他们下套。
这日清晨,徐蛰吃完早饭,找了块空地活动筋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这里。他自觉退让开,便见到白衣女过来接应,马车里的人逐个下来,马车被驾到了马厩那边。
徐蛰心下了然,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下人们拿来豆饼,打了水拿着刷子,正要打理马匹,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开饭了!”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厨房奔去。
等人走光之后,从车底下钻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看起来冻得不轻,险些站不稳。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神色惶然,看上去已经没有太多理智思考,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看起来不打算离开,而是要探查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