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接雨径直坠入封魔炼狱,嘭的一声,背脊剧痛,喷出一口血。
四周的火舌舔向他的发丝,却又退了回去,围绕着他不断试探,仿佛在分辨他能否成为它们的燃料。
烈火的炙烤让程接雨如入熔炉,呼吸不畅。他仰面躺着,眼神有些涣散。腹部痉挛,魔元直入灵台,程接雨咬牙,身体蜷缩起来。
灵台中的惊鸿剑发现入侵的魔元,立刻护在灵台之中那株白莲前方,释放出强大的剑气,将魔元制在原地。
蕴养着灵核的白莲颤了颤花叶,化出一朵新莲,将魔元包裹,吞噬……
程接雨猛地松开紧咬的牙,止不住地喘息,腹中刺痛痉挛的感觉总算减轻了一些。
他如今被缚灵锁绑着,无法吐纳灵气,只能由灵台内蕴藏的灵气来对付着魔元,也不知能撑多久。
灵气渐渐耗尽,灵台中包裹着魔元的白莲染上黑雾,花苞内的魔元震动着,似是不甘被囚。
烈火瞬间扑了上来,程接雨猛地闭上眼睛——
然而最先被焚毁的却是身上的缚灵锁。
被束缚的手腕一松,程接雨微愣,睁眼望向自己的身子,缚灵锁被烈火付之一炬,周身灵气立刻奔涌起来,朝灵台涌去。
程接雨撑着地坐起身,打坐吸纳灵气,由体内的白莲炼化魔元。
惊鸿剑从程接雨灵台飞出,直插在程接雨身前,剑气化成一道屏障拦下再次扑上来的火焰。
然而剑气阻挡了火焰,却未能阻挡无孔不入的魔气。程接雨体内的魔元呼唤着周遭魔气钻入程接雨丹田,占据这个身体。
就在此时,程接雨手腕上的黑色串珠闪过一阵佛光,结出一道结界,将魔气抵挡在外。
此地灵气稀缺,且全部融于阵法之中压制着魔气,他能吸纳的少之又。手上的储物戒指也不见了,没有能为他提供灵气的法宝,于是吸纳灵气的进程无比缓慢。
但聊胜于无,花苞中的魔元动静渐渐消失,似乎已经被炼化了。
程接雨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魔元再次颤动起来,白莲花苞胀得似要爆开,渐渐压制不住。
就在此时,插在程接雨发上的鲛珠簪突然爆开,充裕的灵气萦绕在佛珠制造的结界之中,继而全数涌入程接雨丹田。
澎湃的灵气扑向那株快要爆开的白莲,花叶大长,颤抖着紧紧锁住魔元,将其炼化。
片刻后,花苞忽然一下绽放,花蕊中最后一丝魔气消散,只余纯净的灵气,和两株盛放的白莲。
新开的莲花得意洋洋的摇曳一番,化作一道灵气,融入蕴养着灵核的白莲当中。
程接雨松了一口气,唇角牵起一丝笑意,身体却精疲力竭,轰然倒了下去。
不,不能睡……他意识挣扎着,身体却提不起半点力气,眼皮越来越重,合上双眼的那一刻,他轻轻动了动指尖——
师叔……
数百里之外,归雪剑上的莲花剑穗忽然一荡,红穗直至北方。
那里是……封魔炼狱!
盛云霄眼眸一沉,飞身加速赶往北方。
……
程接雨陷入了沉睡,意识深处的记忆却开始浮现。
“太子殿下,这是天后在瑶台净池中养的净秽莲。司命星君算得此物能助殿下此次下界封魔,天后特命奴婢将其交予殿下。”
“多谢母后。”
景曜太子将他带到下界,用他做阵眼,设下封魔大阵。
他亭亭立于火海中央,四周围绕着无边烈火,日复一日地净化着阵中的魔气,将其炼化为灵气,滋养着自己与那封魔大阵,在熊熊烈火中生生不息。
直至千年之后,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化形,懵懵懂懂地走出大阵。
他赤着脚,步履蹒跚,所到之处火舌避让,便是舔过他的衣摆,也不能灼伤他分毫。
他漫无目的,不知归处,茫然走了许久,直到他看见一个黑衣小男孩。
对方趴在地上,在他靠近之时,突然伸出一只细嫩却沾满血渍的手,抓住了他脚踝。
他吓了一跳,踢开他的手猛往后退,“呀!你好脏——”
说着他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到地上。
对方冷笑一声,抬头用黑黢黢的眼睛看向他,又忽然愣住,诧异地盯着他。
下一瞬,黑衣小孩忽然咬牙捂住腹部,身体蜷缩,痛苦地喘息。
“你怎么了?”他爬起来,蹲在他面前。
对方朝他伸出了手,他觉得对方应当是需要他的帮助,于是也朝他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按压着腹部的手上,“这里痛吗?”
对方忽然瞪大眼睛,伸出去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果然是在向他求救,那就帮帮他吧。
他发现对方腹中有一团黑气,正在侵蚀他体内一颗白色的珠子,他本能对那团黑气感到厌恶。于是在对方腹中种下一株并蒂莲,一朵缚住那团魔气,一朵护住那颗白色的珠子。
缚住魔气那朵莲花瞬间变成了黑色。
咦!好脏,他不喜欢。
不过,黑衣小孩脸上的痛苦好像减轻了不少,于是他朝对方笑笑,“不痛了哦。我帮你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关起来了。”
黑衣小孩低下头,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过了片刻才松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多谢。”黑衣小孩声音干哑,盘腿坐起来,闭上了眼睛。
“不客气。”他笑着蹲在对方面前,又察觉到气息的波动,推了推对方,“你在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