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煜见状立马挡在何亭身前,方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复存在:
“听闻四哥前几日无诏出宫,一连三日去了春风楼。弹劾四哥的折子堆了不少。”
弹劾?弹劾算什么。他四殿下没在怕的。他母妃稍微吹个风,什么弹劾都压下来了。手里有兵权的娘家,谁也得罪不起。
何亭在后面暗暗观察着四皇子池朔,只见他面上波澜不起,毫不在意。接着玩味的笑了一下,悻悻的收回了自己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
“六弟,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起他曾经身上有伤,想关心一二罢了。六弟想的未免有点多了。”
四皇子池朔侧着头,双眼微眯起,如豺狼遇了可口的猎物一般,嘴角还露出一丝暧昧的笑。他看了看何亭脖颈处,视线没移开就上前一步走近池煜,对他低声说道:
“想必六弟没有见过他跪在雪里衣衫凌乱的样子。那模样,春风楼的花娘看了也自愧不如。”
何亭看池煜右手紧握,骨节泛白,右臂隐隐颤动。
……早晚他都要死,此时何必置气。
何亭正欲上前说些什么,池煜却放松身体,轻笑一声:
“四哥阅美无数。但我更佩服二哥,能阅兵书、史书无数。想来立太子一事,父王心中自有定夺。”
似乎被戳到痛处,毕竟上面优秀的二哥处处压他一头。池朔方才调笑的表情瞬间消失,眼神也变得阴冷:
“太子一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池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一队人走完。何亭想着,快去养元殿面圣别误了时辰,岂料刚欲迈步,池煜便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抬手把他本就整齐的衣领又往上扯了扯:
“你以后在宫里,把衣服给我穿好!”
说罢大步流星往养元殿走。
何亭:“……”
罢了。
何亭轻叹了一口气,追上池煜脚步。
说实在话,何亭真的认为,池煜在某些方面,着实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
皇帝和三名皇子在殿内议事,何亭好奇里面说的是不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内容。然而他只能在殿外候着,站的又远,完全听不到殿内的谈话。他只能时不时往门口侧目。
殿外伺候的小太监似乎看出了何亭的心思,他年纪小,何亭与他在宫里见过几次。这小太监喊他:
“何公公,您那边太阳大,往这边站吧。”
何亭朝他点头微笑。道了句“多谢”。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门边儿了。
这下能听的清楚些……
小太监却红着脸低下了头。
何亭:??
罢了,先听一下里边说的是什么。
还没仔细听,殿内便传来皇帝爽朗的笑声:
“朕就说,找你们三个来,定有人能替朕分忧。只是朕没想到是煜儿。那便下去准备吧,三日后随司礼监凤江同去南灵。”
何亭仔细回忆,上一世有什么事儿是和督公一起去办的。
仔细想想,没有。
再仔细想……还真有。
就是临死前在天牢里,凤江在他隔壁间。那时凤江和他一起受了许多严刑拷问,最后他还是和凤江一起上的刑场……
不对,现下池煜还只是皇子,况且自己也没犯什么错,不会下大狱的。
正忐忑不安,殿门开了。何亭同众人一起行礼。
待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池煜对何亭笑着说:
“何亭,我带你去南灵办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何亭儿时在宫外待过一阵子。想到能出宫,心里十分高兴。
不过回折柳宫的路上,池煜一路沉默无言。何亭猜这事定然不简单,便不敢出声打扰,默默的跟在后面。
一时出神,没注意脚下,他踩到了碎石险些摔下地去——
“何亭,小心!”
池煜先察觉异样,回过头来扶他。情急之下池煜抓住了他的手,怕他倒下去。
何亭稳住身子定了定神,才发觉池煜还在抓着他手,关切的看着他。
恍惚间何亭仿佛看到了面前的池煜龙袍在身,抓着他,在寝殿厉声质问:“你也希望朕选秀女么?”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别的,当时何亭讷讷的小幅度摇了摇头:
“陛下……”
再抬眼,只见池煜疑惑的看着他。没有龙袍,也不是养元殿,更没有龙榻。何亭心下慌乱,他赶忙把手缩回去。注意分寸……
池煜却一把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前面假山碎了一块,当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