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有这些心思。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何亭已经做完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
前后左右都是后韵十足的龙涎香,是他早上亲自给养元殿熏上的。此时他就在这味道里沉溺着,两人彼此无言。何亭想,这屋子是他的,并不是谁的宫、谁的殿。这是他的住处、他的小院子。
他有权力任性的靠在这人怀里。
该是有的吧?
他轻轻闭上了双眼。颊边是池子烨的袍子,可这料子实在太好了,好的有些不解风情。这顺滑绝佳的触感让他猛地一惊,这提醒了他,他正在天子怀里。一下心中大恸,下一刻便有些痴傻地呆住了。
管他呢。
他释然地放松了身体,任由池子烨环着他。
这是池子烨啊,不是别人,是他一个人的。
他拼命地劝慰自己,麻痹自己。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他在他怀里。他想要这一刻停住,哪怕下一刻要他为池子烨去死,他觉得值。虽然他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想法竟然成真了。
“你清减了不少。”池子烨像摸毛球那样,顺着他没戴冠地头发往后捋着。
“叫你没事儿总瞎想吧。”
低沉的声线打乱了他的思绪,正如某些夜晚池子烨的声音一样,在他耳边久久回响着,像是鬼魅精怪的言语,这该是十成十的妖法。
“事情,事情实在太多了,太杂了……你不要怨我,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我是想好好待你的。”池子烨把玩着他的手指,视线也落在那上面。他少有的言语混乱,且结巴起来。
“我也想过让你去司礼监,”他顿了顿,继续说“可是我又不想让你去……”接着有些不甘心似的,索性一股脑说出来了:“你若是去了司礼监衙门办差,那连个陪我吃饭的人都没了。”
何亭本来闷声不吭,听他说到这里,扑哧一下笑了:“你多大了,还要人伺候吃饭?”
池子烨忽而认真起来:“你若没来,吃什么都没意思。”
何亭看了他半晌,挣开他的手,去左袖里摸索了几下,接着捏了个什么,塞到池子烨口中。
“梅糖?”池子烨咂了两下嘴在品味着,没一点皇帝的样子:“今儿出宫了?”
“没空去,托别人带的。”何亭把糖纸搁在桌上,淡淡地说道。
池子烨吃了一会儿,抱他起来,把桌角的朱磦印泥拽过来:“来,叩上章。”接着抓住他的手,两人一起捏着那枚象牙章,池子烨先拿起来看看,对正了才往扇面儿叩下去。
“我心”二字旁边,便多了个鲜红的拓印,是何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