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把先前明川给的一锭银子和珍珠都拿了出来。大夫摇摇头:“这些钱只能用一贴的药,要治他,远不够。”
“先用着,不够我再想法子。”
大夫让人去煎药了,乞丐看看外边的天色,请求道:“这寒冬腊月的,您容我们在这待一夜吧。”
大夫同意了,留了热水和汤药,说:“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乞丐谢过大夫,大夫和童子都离开了,很快医馆大堂就剩他们两个。
乞丐给明川喂了药,热水装了汤婆子放在明川脚边,念叨:“你说你,啊,你可怜人家,银子不当银子一样撒出去,这会儿有谁可怜可怜你啊?”
明川动了动,乞丐忙去看,只见明川闭着眼,泪珠子沁出来,很快濡湿枕巾。
看他没有醒来的意思,乞丐给他拢了拢被子,“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了。”
半夜明川总算退了烧,醒了过来。乞丐在一边打盹,听见动静就睁了眼。他倒了点热水给明川润嗓子,问:“听得见吗?”
明川点点头,乞丐放下心:“那就好,应该只是一时的耳鸣,没烧坏耳朵。”
明川放下心,乞丐也松了一口气:“你说你快睡了一天了,刚才我听见你在念叨,说什么夙洵,夙洵是谁?”
明川道:“夙洵···夙洵是我兄长。”
“你出来也是背着他?”
明川点点头。
“他对你好吗?”
明川依旧点头。乞丐嗤笑一声:“对你好怎么不来找你?”
明川声音有些哑:“我是偷跑出来的。”
乞丐胡乱应了两声,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为了给你买药,咱们的钱都花完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明川摇摇头。
乞丐道:“那你只好求菩萨保佑不要再发烧了,不然你真的有可能烧成傻子。”
天亮之后他们就得走了,临走大夫送了他们一副退热的药。乞丐依旧背着明川,药包晃荡在胸前,他们往东走,天边有太阳的影子。
乞丐从其他人那里借了些茅草,铺的厚厚的。他将明川放上去,两床被子都盖上,安顿好他之后出去找吃的。
明川的运气从来不太好,到了晚上,他又开始发烧。
乞丐东拼西凑又买了一贴补药,但是这一回显然没有什么用,药灌下去之后也不见好。明川烧的浑身滚烫,眼睛里带着红血丝,嘴角都起了泡。乞丐守在他身边,道:“你说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非得跑出来,真是自己作的。”
他眼圈发红,伸手拨了拨明川汗湿的头发:“我就是一个乞丐,赚不到多少钱,养不起你。你说你做什么跟我回来。”
明川意识昏沉,勉强睁开眼,看见乞丐守在他身边。
明川眼圈腾的红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乞丐也是眼圈红红:“是啊,你可能要死了。”
明川一个劲儿的流眼泪:“我不想死。”
乞丐道:“我没有办法呀,医馆我去了,我都求他们了。还是怪你太娇气,生个病都要用那么贵的药。”
明川抓着乞丐的手,声音里带着些哭腔:“谢谢你。”
明川再度失去意识,他觉得自己八成是醒不过来了。
乞丐又看着明川昏过去,他起身,想去找点热水给明川润润嘴唇。一转身,就看见棚子外面呼啦啦站了许多人,手持火把,好大的阵仗。
棚子里的人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纷纷安静下来。那一堆人里走出来一个穿白衣服的。他身形高挑,气势逼人,白衣不染纤尘,跟这里格格不入。
明川也跟这里格格不入。
乞丐很快明白过来,他想上前,但是被人挡在一边。他看见那人把明川抱起来,用大氅将他裹住。
在他怀里,明川很安静,眉眼舒展,好像没有那么痛苦。
走到乞丐跟前,他身后有人出来拿了一盒子金子。
“多谢你这两天照顾他。”容商道。
乞丐看了看明川,嗤笑:“有那银子怎么不给他好好补补?”
容商道:“这与你无关。”
还真是无关,乞丐有些想骂人,但是看了看明川,又忍下了。
“别再叫他一个人出来了,什么都不懂,多危险。”
容商没说什么,抱着明川离开了。他的侍卫将一匣子金子放在他面前,也不管他说要还是不要。
人走了,棚子里重新热闹起来,茅草堆上剩下两床被子。其他人围上来,对着那匣子金子垂涎不已。
乞丐看也不看,随手一推:“你们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