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个人看着明川,眸中温柔缱绻。
明川愣愣的,他轻声呢喃了什么,声音散在风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但是那个人听见了,他对明川笑了笑,“是我。”
“言恪。”明川终于清晰的叫出他的名字。
言恪走到明川身边,拿下他发间的花瓣,重复道:“是我。”
明川的眼睛忽的红了,“你没有死啊。”
言恪沉默片刻,道:“抱歉,言恪骗了陛下。”
明川只是看着言恪,言恪心里泛上细密的疼痛,“陛下,莫哭。”
“我没有哭。”明川红着眼睛笑,“我开心着呢。”
言恪看着明川,忽然伸手蒙上了他的眼,将他拥入怀中。明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言恪在自己耳边的声音,他说,“陛下,对不起。”
琼花树下,言恪给明川倒上一盏清茶,讲了他的故事。
他原本是玉琼山庄的少庄主,父亲是上一任的庄主。他父亲有一个徒弟,狼子野心,为了得到玉琼山庄引仇家进山庄大肆屠杀。言恪的父母都死在那场屠杀中。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言恪只有十几岁。他叔叔带着他一路北上,将他藏在了皇宫中。言恪在宫里待了好几年,直到去年夏天,他叔叔找到他,说是时候回去报仇了。
“后来国师要杀你,你将计就计假死离开了京城。”明川看着言恪。
言恪点头,“没错。”
“你离开之后,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明川敛眉,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浮沫。
言恪看着他,道:“我有耳闻,魏集逼宫,静荣长公主死了。但我没想到陛下离开了京城。”
明川笑了笑,道:“我现在不是陛下了。”
言恪皱了皱眉,没再提这些事情,他道:“公子现在住在哪?”
“我现在住在四方客栈。”明川笑道:“本来打算看完了琼花就走的。”
言恪道:“要看琼花,哪里还有比玉琼山庄更好的去处?公子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明川看着言恪,觉得他真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在宫里的时候他是太监,总要让自己越不显眼越好。可是做了庄主之后的言恪,不必再藏拙了,该有的锋芒也都有,一贯的沉静中却又多了几分游刃有余的自如与从容。他通身的气度便是与徐成玉比也不差什么。
说起徐成玉,明川猛然想起来,“徐成玉他···”
“这件事我已有打算,”言恪道:“必不会叫公子与徐公子失望。”
明川笑笑,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愿不该插手的。”
过后徐成玉与言恪见面,徐成玉同样十分惊讶,笑说,“昔年在宫中便觉得庄主不似常人,如今可见一斑。”
言恪道:“徐公子谬赞了。”
徐成玉笑笑,之后便不再提起这件事,看他的态度,并不觉得这旧识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明川总觉得,对于言恪身份的转变,徐成玉适应的要比自己好。
明川便在玉琼山庄住了下来,言恪将阿锦也接了过来。阿锦瞧见千树琼花的盛景,开心的都疯了,每日觑着徐成玉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就跟着他跑东跑西,找都找不见。
春光明媚,过了晌午,明川总是困。他有睡中觉的习惯,在路途中也就罢了,只要安稳下来,他总要把晌午空出来,专门用来睡觉。
在玉琼山庄这几天,他更是每日都歇中觉,只觉得身子骨都睡酥了。
一日午后,明川从睡梦中醒来,刚要起身拿水喝,就有人把茶杯递到了自己手里。明川看去,原来是言恪。
言恪站在床边,身形修长。他约摸是刚见了客,穿戴的十分整齐。身着云锦袍头戴白玉冠,宽袖长袍压了金丝银线,腰间系了一条玉叠方胜宝石绦环。明川这样看他,竟隐隐觉得有些压迫之感。
言恪用玉钩将床帐拢起来,问道:“公子这几日住的还习惯?”
“习惯。”明川从床上坐起来,言恪像从前一般伺候明川洗漱。明川躲过他的手,道:“你如今是庄主了,不必再做这些事。”明川从言恪手中接过巾帕,挽了袖子洗漱。
言恪看着明川,忽然问道:“公子是不是怨我?”
明川惊讶的看着言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