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季卫国, 傅沉俞脑海中还有印象。
他只见过季卫国一次,在五岁那年第一次去季眠家中的时候。
季卫国当年抛妻弃子,跟着小三跑了的事情, 在临港县闹得人尽皆知。
傅沉俞当时自顾不暇, 但是也听说过林敏芝家的事情。
那时候,他觉得季眠和他同病相怜,后来, 又觉得季眠比他更可怜。
有那样的爸爸, 还不如没有。
傅沉俞思考片刻道:“他敢来, 我就报警。”
季眠笑得歪在他身上:“好啊。让我想想怎么给你处理一下这件案子。”
傅沉俞故作认真:“警察先生,我太太被骚扰了, 我需要一些帮助。”
季眠:……
他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大概是被“太太”两个字给雷的, 连忙砸了一下傅沉俞:“你别这么雷人!”
“这是情趣。”傅沉俞笑得十分狡猾。
“别搞这么土味的情趣!”季眠耳朵也红,当即和他掐架掐上了。
“哦。”傅沉俞双手如愿以偿地钻进了季眠的衬衫里, 让这位“傅太太”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急促地喘息声。
季眠接下来几天上班, 都能看到季卫国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探头探脑, 有时候是在外面抽一根烟, 有时候试图进来找王哥,希望能够重新协调一下他的案子,十几万他真的赔不出来。
起初王哥还跟他讲道理,这事儿已经不归派出所管了, 如果赔不出来,就去找霍柏寒, 在派出所闹事也没用。
除此之外, 季卫国还总是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季眠。
季眠的办公室在派出所里面, 偶尔接水或者去洗手间才会路过大厅,季卫国在他路过大厅的时候,便伸长了脑袋来看他。
眼里的疑虑一天比一天重,终于有一天,派出所的女警周警官在大厅喊了季眠的名字,恰好季卫国就站在大门口,听到“季眠”两个字,浑浊的眼珠子微微颤抖,瞪圆了看着季眠,仿佛落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看法,季卫国激动地手都在抖,点烟时快拿不稳烟。
七点下班,季眠收拾好卷宗,带了一个中午午餐吃剩下的橘子在路上啃。
一出派出所的门,他就被季卫国堵住了,对方激动之情难掩:“儿子!”
季眠脚步一顿,当做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季卫国追上来:“季眠!儿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爸呀!”
他拦住季眠的去路,季眠不得不停下来,冷淡说:“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只有我妈。”
季卫国搓手:“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
季眠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季卫国能在警察局门口晃这么多天,就说明他心里对季眠的身份有疑虑,被他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季眠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定主意不理他:“麻烦你让开。这里是警察局。”
季卫国道:“警察局怎么了?我又不是来这里闹事的,你看你这话说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不愿意认我,我也能理解,毕竟十几年没见了……”他看着季眠的模样,一表人才,和林敏芝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漂亮,穿上警服,吃得是国家的铁饭碗,季卫国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懊悔,冒酸水。
当年他怎么就那么冲动,把季眠给林敏芝抛弃了呢!
“眠眠,爸爸没别的意思,十几年没见,就是想跟你吃个饭。”季卫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妈还好吗?”
原本已经心如止水的季眠,被季卫国这句话彻底挑起了怒气:“你怎么有脸提她?!”
季卫国被儿子吼,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我就是……”
季眠嫌恶道:“你别叫我眠眠,我觉得恶心。”
“滴滴”一声,马路边一辆宾利的车前灯光落在季眠身边。
霍柏寒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束老土的玫瑰,靠在车边,懒散道:“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
季卫国看到霍柏寒,眼里闪过条件反射的怨恨,看到他手中的玫瑰花,又觉得这富二代小年轻脑子有病,大热天的空调房不住,跑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霍柏寒无视了季卫国,拿着玫瑰花束,直接递给季眠。
季卫国瞪大眼睛,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
季眠没伸手接,也没问他什么意思,他直接抬脚就走,霍柏寒道:“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随便你。”季眠头也不回。
霍柏寒到没有真的把玫瑰花扔掉,花茎带刺,戳破了他的指腹,流出一点鲜血。
霍柏寒舔了下手指,笑道:“季眠,我大老远的来给你送花,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吗?”
季眠:“霍先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他顺便转过头,盯着季卫国:“如果你们两个再骚扰我,我不介意让你们一起去警察局打牌。”
“真冷漠。”霍柏寒撇嘴。
季眠的背影消失之后,季卫国才回过身,对霍柏寒怒骂道:“你想对我儿子干什么?!”
他大儿子是同性恋,此事是封建古板的季卫国心里,让他抬不起头的丢人事情。
因此,季卫国对同性恋有着莫名其妙的仇视心理,一看到男人对男人献殷勤,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更别说,霍柏寒的做法如此明显,就差把我要追季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因为季尧,原本就腻歪了林敏芝的季卫国,就更加嫌恶林敏芝,后来季眠出生之后,成为了他们夫妻俩彻底分道扬镳的导火索。
——季眠是个智力低下的残障儿童。
这事儿是医生给判的,说他智力低下,以后就算照顾的再好,也只有十岁的智力。
十岁?季卫国当时就懵了。
他难道要一辈子照顾这个小拖油瓶吗?当年的季卫国多么英俊潇洒,意气风发,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何必跟林敏芝死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