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出征在即
又是一年新春至,肖府和去年一样,冷冷清清,万家灯火,祥和一片,这偌大的肖府却只点了几盏青灯,肖一离将下人们都打发回去过节了,自己在后院亭子上温了一壶酒,百无聊赖的望着乌黑的夜空,他甚至连年夜饭都没有吃,二傻趴睡在他脚边,鼾声四起,这才让肖一离少了点孤寂。说来凄凉,这个家和他亲近点的就只剩下一条狗了,肖一离苦笑着饮尽了杯里的温酒。
他突然想起,在五峰村的时候,阿傻有一年在他们柴房里挖了一个地窖,往里面藏了一些他自己酿的酒,现在那些酒味道应该醇厚了,可他却没喝的机会了。
正月十五过后,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弄得满朝人心惶惶,南楚之立了只有几岁的二皇子南方巍为大雍太子,二皇子年幼,还是一个口齿不清的毛头小儿,而南楚之如此着急立他为太子很难令人不做他想!
圣旨是南楚之深思熟虑之后拟定的,昭告天下天下之前,他思虑再三,将南誓云召进宫中,南誓云有一段时间不曾见过南楚之,因为年前,南楚之再次病倒,之后就没上过早朝,好在年初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得以让这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吊上两口气儿。
南楚之半倚在龙榻上,精力交瘁的样子,远远的,南誓云就闻到了苦涩的药草味儿,这才短短两月不见,南誓云惊觉他这个叔叔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南誓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南楚之才后知后觉的抬头,气息羸弱的说了句:“来了啊!”
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太监退下。
南誓云落坐后,问道:“皇上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南楚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剧烈的咳了起来,浑身颤动,不免让人怀疑在这么咳下去他连肺叶子都得吐出来,南誓云生出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他连忙站了起来扶住南楚之摇摇欲坠的身体,用手轻轻顺着他的脊背。
南楚之用手抵住嘴巴,猛咳了一阵之后,摊开了手掌,上面留了一滩乌黑的血迹,南誓云一惊,反应过来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叫太医,然而南楚之却制止了他,最后习以为常的拿过一旁的帕巾擦了擦手,满不在乎说道:“早就这样了,叫那群废物来有什么用?”
南誓云没想过他会病得那么重,面色深沉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去又不知道先问什么比较好。
南楚之擦掉了嘴上的血迹,开口道:“先坐下吧,叔叔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南楚之私底下面见他时,总不太喜欢那些君臣之礼,他更喜欢亲近点的称呼!
南誓云心里惴惴的,看着帕巾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山雨欲来,让他倍感烦闷不得安宁!
果然,南楚之接下来的话,让他汗毛耸立!
南楚之:“我这个身子骨恐怕时日不多了,国不能一日无主,你那堂弟舫爻又不问朝事,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先立巍儿为太子了!”
南舫爻比南誓云小了几岁,虽贵为皇子,但私底下也管南誓云叫大哥。
南誓云闻言,心里不是滋味儿,脸色沉重的看着南楚之,喃喃道:“叔叔。。。。”
南楚之笑了一下,还没笑到底,又轻咳了起来。缓和一阵之后继续道:“巍儿才那么丁点儿大,以后的路还长,你帮我看着他点儿!”
南誓云眼眶突然酸了起来,他叔叔用最平常的口气,将一国之主的重任推到了他肩上,南方巍才几岁?牙都没长齐!南楚之辞世之后,不就摆明了这个江山得由他做主一直到南方巍成年吗?
南楚之看着南誓云一言不发沉闷的样子,像是要安慰他似的调笑道:“舫爻那不争气的东西,靠不住,到头来还是得辛苦你了!”
南誓云:“叔叔别这么说,你的病会。。。。”
他想说“你的病会好起来的”,可话到了嘴边他才觉得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南楚之行将就木的样子,让他的话听起来太过不负责任!
南楚之摇摇头,打断了他,说道:“我的病我还不知道吗?朽木枯已,终有一死,没什么好强求的!”
南楚之坦然的样子,让南誓云把安慰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最后,他一副坚定凛然的样子,说道:“侄儿一定不辜负叔叔所托!”
南楚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南誓云退下之后,南楚之拖着枯槁的身体走到龙案旁,写下了一道圣旨。
第二日,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大雍长久以来空缺的太子之位终于立了主,然而这个太子却是一个话都还没说利索的孩子,消息一出,朝堂上一时间人声鼎沸,但却没有多少人反对,因为他们知道,这太子早立晚立,人选都会是南方巍,而之所以让他们担忧不已的是南楚之的龙体,若不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南楚之大概是不会这么早立太子的!
南楚之早朝露了会儿面,宣了圣旨之后,便早早的退了朝,而之后的几个月里,朝中大小事务,均有南誓云一人暂代!
自从苏门冤案过后,朝中整治了大批贪官污吏,重塑朝纲之后,朝中又兴起了大批后起之秀,呈现出一股蒸蒸日上的趋势!瞿砱镇的金矿源源不断被挖掘,早已填补了大雍战时的亏空,各地开始减免了繁重的税收,街边饿殍,布衣褴褛少了,国泰民安,人们安居乐业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大雍似乎就要这样风平浪静,安安稳稳的走向梦寐以求的太平盛世!
然而这样的平静在半年后被彻底打破!寅国蛰伏多时,终于以边境纠纷为借口,挑起了蓄谋已久的战事!
明人都看得出来,寅国这次派兵进发是冲着瞿砱矿脉来的,大雍这些年因为矿脉捞了不少肥水,国势日渐强盛,寅国再也坐不住了!
寅国自古以来和大雍都有边界纷争,只不过那些小打小闹不足以让他们大动干戈,如今却是不同了,寅国眼红于大雍因矿脉所得,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虚和!何况矿脉地处玄妙,地理位置暧昧又尴尬,正好是两国分界线最为模糊的地段,如今寅国挑起战事,倒是摆了一副义愤填膺理所当然的姿态!而大雍当仁不让,短兵相接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