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人见他一直停留不走, 不太高兴的呵斥。
今日夫人病重，还尽来些晦气人。
杜君赫面色沉了沉，忍住没有发火，他离开这么久, 府中人不认识他已属正常。
张了张嘴, 正要道明身份, 却见大门从内打开，一女子着粉裙立于门前。
“小栗, 怎么了？”
女子长相貌美, 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激灵劲。长得还有些高, 却风采动人。
她问完守门人后, 目光看了过来, 神情一变，便小跑而来。
“小君哥哥？”
杜君赫微微歪头, 在女子跑到跟前来时，猜到了她的身份。
“湘儿？”
女子璀璨一笑，点头应道：“是湘儿，小君哥哥回来怎的不传信？世伯还以为你没有收到信件。”
杜君赫垂眸看向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皱眉抬手抽出, 往府中走去时才道：“来不及，便直接回来了。”
聂湘神色变了变，然后笑着跟上，又问：“那小君哥哥是同意与我成亲了？我们可是小时候便定下了婚约的，小君哥哥这次来了，应当便不走了吧！”
杜君赫脚步一顿，脑中闪过沈述安低眉浅笑的模样。
紧崩着面色，随即道：“要回去，湘儿，我不是来成亲的。”
聂湘欢快的脚步一顿，看着他的背影：“小君哥哥，是什么意思？”
隐隐听见有脚步声急急赶来，杜君赫转身看向聂湘，与幼时很不一样，面貌见却又能见着幼时的模样。
以前，他是把她当做妹妹的。
“湘儿，我没想过娶你。所以，你还是别有期望，我不想伤害你。此次前来，是因不愿母亲病重无子守在身旁。”
话音落下，聂湘眼眶便是一红，瞬间滑落泪水。
杜君赫看得叹息，却没有开口安慰。
“是君赫回来了吗？”
身后急切的喊声传来，杜君赫闻声回首。记忆中的父亲已经白了头发，苍老得他都不认识了。
“父亲。”
杜君赫上前，扶住他的双手低声道。
“回来了，回来便好，你不知道，你母亲太过想你了。”
年迈的老者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却没有留下来。苍老的手抓着儿子的手，都在不断地颤抖。
在儿子离开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家中独子，如何也不该让他上山修仙。
这一别，便是生死之际才得相见。
“父亲，我去见见母亲。”
杜君赫说着，没有看聂湘。
幼时长辈的约定，若是他没有上山，定会应允。可是，终究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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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赫本以为他能做到，做到看完母亲后便回山门。可是母亲病重，药石无用，甚至与他说话都要费尽力气。
他不忍心，不忍心让她抱憾而终。
他告知父亲不想娶聂湘，说他还要回山门。可是父亲却告诉他，母亲本该之前便去了，便是因为这事，生生提着一口气等他。
若是这事给她说了，怕是当即便去了。
聂家与杜家私交甚好，多年来也互相扶持。在他离开家后，聂湘更像是两家的女儿般，时不时便跑来照顾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难过，寂寞。
杜君赫知晓父亲的意思，可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关。
深夜，他守在母亲的床前，手中握着的，是沈述安的银锁。
是他在沈述安的房中偷拿的。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眸。杜君赫赶紧将银锁藏进怀中，俯身轻声问道：“母亲醒了？可是饿了？”
他在的日子，母亲算是能吃一些流食了。
也不知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榻上的老人颤巍巍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费力的张嘴。
“君儿，聂家湘儿，近几日怎么不来了？是不是你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她生气了？”
杜君赫垂眸：“母亲，没有。”
“君儿，为娘活不长了，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你成亲。这样，为娘去了，也心中放心。湘儿，为娘从小看着长大，她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
“湘儿从小念着要嫁给你，如今更是如女儿一般照看着我们。君儿，修仙一事，便放了吧...咳咳咳，为娘，实在不愿，你在山中孤苦一人....”
杜君赫没有再回话，他也想放手，可是一旦想起，便如何也忘不了。
他，与沈述安，终究是妄想了。
“母亲，你且好生休息，我与父亲去商议与湘儿婚事。”
兴许，忘掉他的唯一办法，便是不再见他，不再想他，不再有他。
“好好，你想通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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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钱庄杜家之子与米庄聂家之女即将成亲一事传遍京中，与两家相好之人纷纷送上贺礼。
两家也一派热闹，府中纷纷布置，入眼一片喜庆红色。
杜君赫不喜欢红色，太过刺眼。
他想要躲开，却被聂湘在后院中抓了个正着。
聂湘不比旁的女子，她生的高，没比杜君赫矮多少。性格也洒脱，相处间是愉快的。
她将他堵在假山上，笑颜如花道：“小君哥哥，明天我便是你的夫人了。”
她没有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人干嘛活得通透，只要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便是。
杜君赫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平静的湖水。默了默，抬头推开了她的脑袋。
“你就这么想要嫁给我？不怕我待你不好？”
几乎没有犹豫的，聂湘就回道：“不会，小君哥哥虽然脾气不好，内心确实好的，我知道。但是小君哥哥，既然决定要娶我了，便不能后悔了。”
杜君赫没有回答，看着远处发愣。
聂湘看得心中一痛，却始终笑着。
“好了，小君哥哥，明日见。”
她笑着挥手离开，独留杜君赫一人。
不管他心里有什么人，明日过后，他的妻子，只是她。
......
婚礼如期举行，杜家宾客满座，血红色毯子从门口铺到京中大街。
因为两家挨得近，所以杜君赫须得带着迎亲队伍绕街一圈再去聂家接亲。
杜君赫穿上了他最不喜欢的大红喜服，看着母亲顶着病痛，被下人扶着勉强倚靠在椅子上，只为亲眼见他成亲。
他心中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踏出杜家门，翻身上马，面无表情的带着一众人驾马前行。
他不是没有期待过沈述安会赶来，但是也知道，沈述安不会来的。他肯定只是以为他下山办事，如何会知晓他回了京中？
才这么想着，马儿忽地停下，同时熟悉嗓音自前方传来。
“君赫，为什么不等我？”
杜君赫猛地抬眸，看着眼前的青衫俊美男子，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来了。
“你...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来？倒是你，为什么背着我下山，还要成亲了？”
沈述安的面色并不好看。
他来之前，至少以为成亲一事只是他父母所逼，并非他所愿。可看着他身着大红喜服迎娶别人，心中便升腾起怒火。
“这不关你的事。”杜君赫移开目光，驾马想要绕开他。
“我是来劫亲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话音落下，沈述安飞身上前，两指在他胸前一点，手往腰间一扣，便将人从马上抱起。随即不等众人反应，御剑离开。
杜君赫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只能怒道：“沈述安，你他妈放我下来。”
沈述安不为所动，将他带入了不知何处的客栈中。
才入客栈，便将他狠狠丢在榻上，抬手间，门窗合得严严实实。
杜君赫被摔得后背生疼，怒目看向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放我回去！”
“哦，放你回去？回去与旁人成亲，洞房花烛夜？杜君赫，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敢娶别人？”
沈述安眸色沉了沉，在榻旁坐下。说话时，他逼近杜君赫，语气危险。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老子？”
杜君赫太过生气，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此刻的沈述安与平时很不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述安会出现，这像是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中，再次丢进了一颗石子，再次波澜起来。
“我是谁？杜君赫，你以为呢？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沈述安扣住他的双手，低声质问。
“沈述安，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先放开我，让我回去后一切再说。”杜君赫软了性子。
沈述安有些生气，俯身扯开他的腰带，随即将他身上的红色喜服扯开丢在一旁。
他眸子紧紧盯着他，几乎咬牙切齿。“这么想娶那人？这么想与她洞房花烛？杜君赫，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说完后，也不等杜君赫回答，俯身便一口咬上他的锁骨。
杜君赫疼得直皱眉，倒吸一口气后发现不对，急忙制止道：“等等，沈述安你在做什么？你的手在干什么？”
不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想要洞房花烛？虽是早了些，但我们可以做到夜晚不是吗？”
沈述安笑了笑，指尖拂过他的耳垂，又道：“你是我的，我不可能让你与旁人成亲的。君赫，你觉悟吧。”
帐帘垂下，杜君赫只能无助的发出些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