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阴晴不定,内心苦痛纠缠,慢慢地将头低了下来。
他笃定地看着塞北王:“那也就是说,有人别有用心,故意引宁儿来看我。”
“你宫里眼线众多,这王妃的位子诱人,你们又没有办过婚礼,自然人人虎视眈眈。宁儿从小性子单纯,看到路边快冻死的狗都想牵回家里养着,更何况我还是他表哥。只是他自以为避开了人,却不想这举动有多么危险,很快就会被人禀告你。倘若你不信他......此人用心之阴险,可以得见。”
唐伯豹在言辞中全力将殷宁洗得清清白白,万分无辜。
塞北王若有所思地将视线移到他脸上。殷宁确实是心性善良,要不然小时候也不会收留乞丐一样的自己。
他忽然皱起眉头,唐伯豹这句“把路边快冻死的狗牵回家养”,真的没有在影射他是狗吗?
唐伯豹不知道塞北王的心思,飞快地琢磨这事情的始末原委,喘着粗气说:“我想了一圈,最可能做这种事的人是大熙刚来的那个九皇子,此人阴险卑鄙,身上没有半点天潢贵胄的豁达气质。他一到驿站就出了事,是不是蹊跷至极。”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你朝争斗,不知是否有人早就盯上了你的王妃之位,欲将宁儿除之而后快......”唐伯豹对塞北朝堂内外的明争暗斗和种种龃龉如数家珍,说完后不顾寒将军和侍卫总管在场,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现在宁儿中计被骗到这里来,下一步估计就会有流言蜚语传出。这两人知道内情,留不得了。”
侍卫总管和寒大将军在塞北王身后一左一右像护法一样站着,唐伯豹说得煞有介事,有模有样,已经听得十分入神。没想到这人话锋一转突然就要引火往自己身上烧,当即露出慌张神色。
唐伯豹小心观察塞北王的反应,见他神情不变,马上装出两分调侃的笑意:“我胡诌的,这两位是您的心腹,肱骨之臣。那想必也会一并维护王妃的清誉,否则不是叛主么。”
此言一出,侍卫总管简直要撸袖子上去再抽他一顿。
塞北王自然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像是听了段评书一般点评道:“倒是伶牙俐齿,不过雕虫小技。”
唐伯豹不指望他全信,只是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帮殷宁再吹一吹风罢了。
“大王英明,能看出我这些不入流的微末伎俩。这次的闹剧是我一人糊涂筹谋,望大王看在宁儿和两国邦交的份儿上,饶了我那几个蠢笨手下。”唐伯豹第一次向塞北王低了头,“我会亲笔书写我的过错,要杀要剐,如何惩罚,悉听尊便。”
塞北王听他这里已经倒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答复,站起来欲走。
“大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对您的王妃一直抱有不轨之心,但他从未对我假以辞色。刚才您也看到了,王妃对您忠心耿耿啊!他这个人,愚钝笨拙,古板胆小。可他既然嫁给了你,就一定会对你忠诚,还望大王不要怪罪他。”唐伯豹见他要走,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到临头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