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他刚来塞北,第二次是被他掳走,第三次则是偷偷去大牢探望。
殷宁想起这人也许快要被处死了,又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儿。
若再往前推十年五年,必定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
那时他是厌恶极了表哥。唐伯豹此人虚伪又霸道,堪称衣冠禽兽,他打不过便想方设法地躲着走。
可如今表哥自食恶果,他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少爷,您做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阿风把绣金线龙凤图样的大袖衫从旁边架子上取下来给殷宁穿。那架子上还有一件更宽大些的是同样花样,乃是给塞北王准备的。
殷宁配合着他将袖子穿好,边整衣领边反驳道:“我哪里有愁眉苦脸。”
阿风耸了耸肩,说:“您自己照照镜子,这个样子我看了也就算了,您可别让大王看见,要不还以为您是被抢亲抢来的不情愿呢。”
殷宁看了看铜镜里面,铜黄色的镜面里照出的脸确实不怎么顺眼。他刻意弯起嘴角,挺直身体站着,直到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喜气洋洋为止。
“少爷!”阿风给他系好腰间的带子,直起腰来就看到他正对镜狞笑,吓得一个哆嗦。
殷宁被他喊了这么一声,刚勾兑出来的虚伪神情顿时隐没于晦暗之中,默默地走到里间去了。
他和塞北王天天这么两情相悦天天情好意蜜,塞北王不说的,他也从来不问,即使是一些他最该知道的问题。
比如他的高堂在哪里,是否需要拜见。
殷宁扪心自问,自己这样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故作盲哑,是否有几分逃避的成分在呢。
今晨醒来塞北王不在,他心里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懦弱慌乱。
无论如何,外面的鼓声已经响起。殷宁遥遥隔着窗子望了一眼,被用作宴客场的殿宇热闹非凡,宫人匆匆往来,是办喜事的样子。
箭在弦上。
唐伯豹和几个手下混在一群低眉顺眼身姿曼妙的舞姬中进了正殿。
大高个儿还有些紧张,跨过门槛时难免脚下没着落绊了一下。他怀中的琵琶被衣服上的环扣挂到了弦,发出一阵混乱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