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为师饿了
等最后一丝余晖落入地平线之下,月牙静悄悄的挂在空中,散发着极其暗淡的光芒。无数雾气从山林草木间飘出,涌向这座村庄。
单渊将白日里掌柜跟他说的话同沈白幸讲了,又说了凌云宗小师妹的情况。
沈白幸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暖身,素白的手指贴在深色茶壁上,衬着那手指极为好看,指甲粉嫩整齐,指骨修长。
“不早了,师尊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沈白幸轻轻道,把茶杯递给单渊。
狮子猫早就吃饱喝足摊在它的小窝里呼呼大睡。
熄灯之前,沈白幸侧着身体看向单渊,他指了指地板的临时床铺,关心:“夜里寒气重,你要不要多垫几层。”
“不用,弟子身体很好。”
沈白幸不再说话,阖上眼睛。他入睡很快,不一会就呼吸平稳。
夜色中,雾气越来越重,最后浓到五步远就看不清人影。哒哒的声音从雾里面传来,就像是人走路时发出的。以此为源头,浓雾所在的地方全部冒出脚步声,仿佛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经过这座村庄。
每晚都会经历这种状况的村民死死缩在家里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那泛灰的雾中会走出一个人,将他们拖进去带走。
门扉忽然被人敲响,有人在说:“有人在吗?我可以借宿吗?”
这声音又轻又柔,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嗓音。
屋里没人敢应答,一对夫妻捂紧了嘴巴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不少一会,又有人来敲门,说着同样的话:“有人在吗?我可以借宿吗?”
跟上一次不同,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敲门声足足响了三次,最后一次是小孩的声音。那孩童应该还不会说话,只是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嘟囔着。但从他勉强的发声来推断,重复的还是前面两个人的话。
这诡异的一幕同时发生在清安镇唯一的客栈里面。
单渊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敲门声,不对,是敲窗声。他猛然坐起来,这是二楼,窗外就是逼窄的小巷,不可能会有人三更半夜来敲窗。他抓紧了破焱剑,蓄势以待。
敲窗的动作越来越剧烈,那人似乎笃定窗户里面肯定有人,把窗户敲得哐哐直响。
沈白幸被这声音扰得呓语一声,惹得窗外的人更加来劲。墙灰扑簌簌掉落,似乎下一刻就能破窗而入。
“单渊。”沈白幸睁开朦胧的眼睛喊道。
“弟子在。”
单渊上前几步,把他师尊扶起来,然后扯过外袍披上。
“发生什么事了?好吵。”
“师尊,我们应该是被那邪物缠上了。”
单渊此刻心神全在外面,没有注意到他师尊跟没骨头似的靠在自己肩膀上,不然按照他寻常的作为,非得惊吓得手脚僵硬,结结巴巴让他师尊把脑袋挪开。
“好烦,不让我睡觉。”沈白幸小声抱怨,他手腕一转,屋内金光大胜,忘归激动的在空中乱摆。
窗外的东西因为这金光暂时停下了动作。
沈白幸:“啊……没动静了,忘归。”
忘归一看自己显摆的机会就要没了,不情不愿的晃动。
就在这时,敲窗声又响了。
沈白幸不耐烦呵斥:“忘归!”
忘归领命,离弦之箭一般,眨眼功夫都不要便一剑捅穿窗户,半截剑身露在外面。
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响彻清安镇,所有的雾气爆发出男人女人小孩的哭声。慢慢这三道声音化为一道诡秘的腔调,雌雄莫辨,非老非少,总之难听至极。
狮子猫恨不得自己耳聋了,它没出息的紧紧缩在沈白幸手边。沈白幸不堪其扰,正要放结界的时候,那声音又停了。
他脊背一松,把肩上的衣服扯掉,慢悠悠朝被窝里钻。
“小白,我今晚就跟你睡了。”狮子猫也不需要谁同意,就灵活的撩开被子,四脚朝天的躺在他家小白的肩膀处,独留半个猫头在外面呼吸。
流动着金光的长剑还保持着刚才捅人的姿势,架在窗户的木格子上嗡嗡颤动,像在朝他的主人邀功。
可惜,沈白幸已经背对着忘归躺好。
“师尊,不需要把忘归收回来么?”单渊望着那兀自抖动的长剑说。
“不需要,忘归能辟邪,就让他插着吧。”
单渊把床脚的被子掖好,走到忘归前面,用食指指腹去触碰剑柄。忘归跟人一样躲开单渊的手指,但还在兴奋个不停的动。
单渊起初也不知道这把剑怎么能动那么久,后面他琢磨过味来,看了看沈白幸的方向,试探着说:“你做的很好,师尊很高兴。”
忘归兴奋的主动来蹭单渊的手指。
单渊:“师尊晚上要睡觉,你乱动发出声音会打扰他。”
忘归立刻不动了,只余金光在上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