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子:“没关系,传承告诉我,只要成熟了,我就会想起来。”
粉白色的小花晃来晃去,晃得单渊心痒痒,他用食指拨动。
果子受到惊吓,要是有眼睛,估计瞪得圆圆的,“你不能摸它。”
“为什么?”
“对果子来说,头顶的花是孕育后代的器官。”
单渊赶紧缩回手。
小果子没有含羞的概念,继续说:“等花变成全粉,我就成熟了。”
单渊看了看占据一半的粉色,“快了。”
“是的。”
看着果子越久,莫名的熟悉和喜欢越浓,黑色的瞳孔中粉白之色靠近,发出轻微的响动抵在单渊鼻尖。
果子站在单渊衣领上,煞有介事的说:“你的气味我很喜欢。”
想到这朵花象征什么,单渊不假思索的抬手,身体比意识先行一步,将小果子扫落在地。
果子滚了好几圈,头顶的花被压出褶皱,躺在地上懵圈。
不待他爬起来,就被单渊赶出了识海。
往生天。
狮子猫在夜风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头撞到什么东西。
啪嗒一下落地声,果子脱离枝头掉在地面,头顶粉白花颤巍巍。看清自己打落了啥玩意,狮子猫心肝脾肺肾齐齐发痛,跳树愣是搞出跳崖殉情的滋味,扑打小果子面前,哀嚎:“你好好的咋就掉了?!”
半晌之后,猫叫又响起:“你咋开花了?”
小果子一动不动。
狮子猫抱崽似的搂着,满眼伤心踏入摇光殿,他要等单渊回来看能不能接回枝头去。
狮子猫望眼欲穿半个月,终于将单渊盼回了往生天。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说单渊帮忙救果子,不料对方二话不说,将他拎出摇光殿,将果子摆在床头日日看着霸占着。
没了果子的香气,狮子猫觉也睡不好,天天挠门,被单渊捆了丢在床头。
小果子进入识海有一就有二,每天晚上在单渊的识海蹦蹦跳跳,完全打乱了他的作息。按理单渊应该生气的,但他一点怒色也无,随着果子成熟时间的靠近,因为沈白幸逝去的那片长久空白如荒漠遇春雨,点点滋生绿色。
单渊不禁反思自己种种不对劲的情愫,甚至怀疑是不是成了变态,不然怎么会对一个能吃的果子产生跟他师尊一样的冲动!
又过了半个月,果子头顶的花在某个黎明成了全然的粉色。
一粉神州皆动,时值寒冬腊月银装素裹,掩埋在层层白雪之下的枯枝,感受到生机的呼唤,纷纷从冬眠中苏醒,新生的愉悦和气息令它们以为到了春季,将储藏的养分一鼓作气,化作千万朵五彩缤纷,点亮严冬。
钦天监被传召,激动不已跪在地上,大呼:“陛下,祥瑞!天大的祥瑞!”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春色从玄都开向大江南北,甚至连枯死的胡杨,都在荒漠舒枝吐绿。
凤凰之力重现昆仑山,高亢的鸣叫穿透天际,金光随着冉冉从地平线升起的晨曦,将碧蓝的天幕染透。鸟族纷纷拔下自己身上最漂亮的羽毛飞向往生天,走兽朝着往生天蹄叫,仿佛在引吭高歌。
此番异动,单渊自然知晓,他豁然睁眼,掀开被子下床。入睡前还好端端摆在床头的果子不见踪迹,同时,心口好似被一根线牵住,指引着他看向雪白的山巅。随着沈白幸死亡,而断掉的心灵感应重新出现。十多步的距离,单渊却好似走了一辈子之久,他感觉到——往生天的主人回归了。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风雪扑面而来,模糊了的双眼中,一抹白色从缓缓从虚空踏出。
跨越了两百年的时间,他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
凤凰带领鸟族臣服在白衣人脚下,随着后者手轻轻一动,化作一柄长剑消失在袖中。
“……小白。”
被叫的人从雪山之巅徐徐走来,停在绿叶银花之下。直到这一刻,沈白幸才知道摇光殿前的这棵树,是做什么用的,每一任往生天的主人都要从中诞生。他死之前,在朦胧中,感觉自己变成一颗种子,长大成树而后死亡。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里面留下了痕迹,导致孕育下一任往生天主人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模样跟记忆。
这些都是沈白幸的猜想,至于真实的原因是什么,谁又知道呢?重要的是,他沈白幸死而复生,再次遇上了单渊。
徒弟声泪俱下抱着他的腰高兴,让沈白幸原谅单渊在深渊的所作所为。察觉到后者力气越来越大,沈白幸推开徒弟,道:“都成神仙了,还哭不像话。”
单渊擦掉眼泪,一眼就看到了师尊头顶的粉色小花。
这玩意居然还没掉……
他一边说一边摸向沈白幸头顶:“小白,这花真好看。”
沈白幸手快自己先摸了,回忆起果子时期拥有的意识,眼睛一眯,顺手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在单渊懵逼的眼神中,他缓缓道:“这花是你能乱摸的?”
三天之后,沈白幸头顶的花终于掉了,单渊心里还颇为失望,他不怕死的问了一句:“小白,你说这花是孕育后代的器官,那……”
“吞吞吐吐作甚?”
单渊鼓起勇气:“是不是代表您老人家能生?”
沈白幸愣了数息,明白徒弟的意思之后,反手一巴掌,将人打出摇光殿。
单渊仰躺在地,看着浮云掠过雪山,飞鸟盘旋,沈白幸负手站在暖阳中。他扬起一抹笑容,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沈白幸耳边。
往后余生,有人陪着赏雪看云,真好。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