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夜色和寂静里，仿佛思绪也可以无边蔓延。
沈行耀松开心头的枷锁，放任思念漫过他身体的每一处。
他想祝乐年了，他的小傻子。
那个人干净又透彻，像悬在透明空气中的湖水。
沈行耀又深吸一口烟，把目光从花枝上移开，投向头顶黑空与纷飞乱舞的雪花。
有人说，说祝乐年死了。死在了炮火纷飞中，死在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耳畔传来脚步声，沈行耀机敏地察觉到。他警觉地看向前方，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向他走来。
“是谁？”沈行耀低声问。
“除了我，还有谁。”是郑知临的声音。
沈行耀放松下来，在郑知临面前，他不用伪装。
那人走到他身前来，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郑知临四十余岁，嗓音温和，眉眼深邃，岁月的风霜和留存的温柔仿佛都糅杂其中。是一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他温和一笑，说：“我来看沈督军为情所困，落寞颓唐的样子。”
沈行耀把话题扯到别处：“我刚放任平走了，他不过是条小鱼，我要猎捕的是石怀均。”
“石怀均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你这样激怒他，应该是事先想好了计划。”
“郑叔，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一根烟即将燃尽，沈行耀看着指间明灭些火花，“我还是要离开几天，去找乐年。”
郑知临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子一旦听到祝乐年的消息，就像丢了魂似的。”
“我能找到他的，他还活着。找了这么多年，找到了这么多证据，都证明乐年还活着。”
郑知临今天赶来找沈行耀，是因为听人说了沈行耀今天一天情绪不佳。沈行耀从唐奕那里得来了消息，按捺许久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郑知临和沈行耀相识多年，几乎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了解沈行耀，知道这人深情又执拗，一旦打定了注意，是挡不住的。
“是，你找了许多次，失望的次数也不少了。你怎就知道你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定，说不定祝乐年已成为一座荒坟或一抔土。这次若再找不到，你打算怎么办？”
听了这话，沈行耀眼底一片灰暗，这个老郑，总是能一句话就把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剖的鲜血淋漓。
他知道郑知临是好心，来事前警醒，他勾勾唇道：“您放心，我挺坚强的，这次找不到，还有下次。”
“你这小子哪是坚强？你是让人心疼。”
郑知临感慨万千，他本正在戒烟，此时心头烦乱，也点了支烟来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