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病情恶化很严重,以前只是轻微的焦虑症,出国后慢慢出现抑郁倾向。他长期依靠药物,被折磨地胃 痛,昼夜颠倒,整宿整宿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
汪舒眉的身体不好,整个人在祝平琛死后处于几近疯魔的病态,疑神疑鬼,总觉得祝乐年和沈行耀之间还有联系。 祝乐年为了安抚母亲,开始一件一件地把沈行耀的东西丢尽。从衣服到画册,到最后,他的身边一点沈行耀来过的痕迹 都没有了。
祝乐年陷入巨大的空白里,他站在悬崖边,脚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既使他大声高喊,也没有人回应。
祝乐年精神恍惚,要忘记当初的事了。他以前也拥有圆满的家庭吗,记忆里叫沈行耀的少年真的来过吗。他有时分 不清现实和臆想,甚至用自残的方式来减少自己的空茫的失落感。
辞朝是他这一时期唯一求生的稻草了,虽然他还像以前那样配合心理治疗,但却收效甚微。既使这样,祝乐年还是 无比信任辞朝。这个人的存在,是他和从前唯一的牵扯了。
他经常问辞朝,我确实还活着对吗,我是实在的人对吗。
祝乐年最后一次自杀时被公寓里的钟点工发现,他当时想一个残破的布偶倒在浴缸里,手腕上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 水面。
他还是被救回来了,很幸运。
辞朝坐在他的病床边,看着他白到透明的脸:“汪阿姨一死,你就不打算活了,你对得起她吗? ”
祝乐年瘦到浑身没什么肉,眼窝比以前下陷得更厉害,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本能:“我也下去了,我们一家就 团圆了。”
手腕上缠了厚厚的白绷带,血液涌出的感觉还残存着。活着还为了什么呢,祝乐年想不到了,他只想撞上死亡的南 墙。
辞朝鼓励他:“展馆来了消息,说再过三天你的画展就正式开幕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祝乐年摇头:“不想出去。”
思忖再三,辞朝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你想过要回国吗?”
祝乐年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亮,烟花碎屑似的转瞬即逝。
“还来得及吗,我 .....我这幅样子。”
“汪舒眉已经死了,你还要揪着以往的恩怨不放吗。祝乐年,你敢不敢试一试,不要做缩头乌龟。”
辞朝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像是拿着刀往自己心上划,直到鲜血淋漓。他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从第一次见面就 喜欢。但阴差阳错太多,祝乐年的真心,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沈行耀身上分出一星半点。
他劝祝乐年回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想看祝乐年和别人白首,但更不想看到祝乐年此时深陷心魔,痛苦不堪。
“辞大哥,你怎么不喝我敬你的酒。”
祝乐年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人。一边期盼祝乐年好,一边又控制不住自私地妒忌。 医者难自医,辞朝开导了很多人,却开导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