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谁都不肯,却架不住病人撒起娇来跟树袋熊一样搂着刁旻鸵鸟埋首不肯撒手,给简家二老膈应得难受,勉强同意了。
钟小红急得直冒汗:“旻娃子扶他躺床上去看着,我去熬点儿姜汤,老简你去药箱里翻一翻。”
刚开了火也别再想热菜了,她把盛了净水的汤锅架在炉子上,转身掏出生姜洗切,简瑞国转头往药箱里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退烧药没了,我下去买点儿。”
刁旻刚把撒娇的高烧树袋熊放在床上,脱了鞋子解了外套,转身离开。
“爸,我去!”
这声干脆利落的“爸”给简瑞国喊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经历大半天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妥协退让,要他猛然间接受多了一个性别为男的“儿媳妇”(大概),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可他又何尝不清楚,即便两个人打小吵到大,那刁旻事无巨细拿自己亲儿子宠着护着,又肯陪着抗下出柜坦白的暴风骤雨,眼里那点儿护心肝儿肉的情绪藏也藏不住,半大老头子心里又替儿子高兴。
——大约也就是知根知底的刁旻了,若真是换个人,他也许会冒着跟儿子彻底翻脸的风险宁死不屈。
幸好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顶着死贵的价格把药买回来,钟小红熬的姜汤也正好下炉子。
简圳额头敷上热毛巾,躺在床上也睡不好,眼皮或睁或闭总也迷迷糊糊。刁旻想起他们还跪在客厅的时候,手背感受到对方干裂的嘴唇,无比自责当时竟然没有察觉。
钟小红端了滚烫的汤碗小心进屋,放在床头柜上,被简瑞国叫出去了:“旻娃子辛苦你好好看着他,有什么事儿叫我和你婶……和你妈。”关了房门,小声招呼钟小红,“去给旻娃子煮碗鸡蛋面,这再倒一个人高马大的,我们俩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看不住,让亲家母知道了也不像话。”
钟小红点点头,叹口气直心疼:“……那小圳那儿,我熬点儿粥?”
简瑞国点点头。
突发这点儿小意外,终是被起初忙乱过后还算有序地处理好。
刁旻饿了大半天,一顿热腾腾鸡蛋面下肚,又费了半天劲哄着睡不踏实的简圳喝粥、吃药、灌姜汤,热毛巾中途换了两三次,临近天亮,一身汗湿的简圳总算退了烧。熬了半宿的老两口知道儿子已经退了烧,吃了药,一把年纪撑得实在受不住,在大年三十的上午双双补眠去了,倒是打心底放心刁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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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大亮,拉着窗帘的屋里还是昏暗一片。病号浑身酸疼的劲儿还没退彻底,意识倒是逐渐清醒,他眼皮一睁,对上刁旻有些倦容的脸,上半夜被贴心照顾着那点儿记忆逐渐回笼,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大头……”还有些干裂的唇贴上了对方的眉心,“……你一晚上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