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是小学生吗,”叶文斌走在江孝涵身旁,抱怨道,“怎么回教室拿个作业都要拉着我一起。”
“欸,这不是刚好碰到你吗,”江孝涵对于这个说法一脸不赞同,“况且刚吃完饭,多走几步路消化一下再回宿舍睡觉他不香吗?”
但是真的和小学女生在课间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叶文斌在心里暗暗想着,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把目光投向一旁,“所以,顺儿,你跟着我们来是又要干什么。”
刘子顺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扑哧扑哧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想着我她妈怎么知道,无非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右眼皮狂跳了很久都没消停,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弥漫,这种感觉在碰到要去教室的两人时更为强烈,直觉告诉他待会可能会出什么事,于是脑子一热就跟着来了。
几句话之间,三个人已经快走到教室,这个点的时候教学楼里基本都没什么人,就算是走读的吃完饭会回教室休息,但在这时候也算是为时尚早。
教室的门虚虚地掩着,半敞开一道口子,看上去已经有人回来了,江孝涵走在最前头,也没多在意,径直推开了门,嘴里还念念有词:“谁啊这么早就回――”
他像是被捏住命运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呆滞地看着最后排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整个人在原地僵化成一座石雕,眼眸因为惊吓而瞪得极大,眼珠子都快从框里掉出来了。
倒是他身边两个人反应极快,一个人上手捂住江孝涵的眼睛和嘴巴,一个人从后面架起江孝涵的两臂,虽然全程零沟通却默契十足分工明确,刘子顺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叶文斌此时的反应,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淡定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
然后和叶文斌一起拖着浑身僵硬的江孝涵火烧火燎般逃离现场,刘子顺还十分贴心地用脚尖勾了一下门边儿,把门给顺势带上。
他们两个逃命般的拖着江孝涵离开了教学楼,才停下脚步,然后松开手,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刘子顺说:“你知道了……?”
叶文斌点了点头:“吃完火锅的第二天知道的。”
叶文斌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子顺一脸平静,但叶文斌硬是从那面色上的平静中看出了几分沧桑,就差叼根烟在手上了:“挺早的,准确来说……大概是篮球赛的时候。”
叶文斌立马露出同情的神色:“真是辛苦你了……”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应该承担的东西吧。
“那个……”
正在畅聊的两个人齐齐回过头。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了……”江孝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眼神恍惚,仿佛还沉浸在刚刚自己所看见的画面之中无法自拔。
他在脑袋里慢慢地又回忆了一遍刚刚看见的场面,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整个人显示出肉眼可见的崩溃:“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他痛苦道:“我一直以为他们关系这么好只是普普通通的兄弟情……”
谁知道这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猝不及防地摇身一变为不纯洁的基情。
刘子顺往后退了几步,出声安抚他,眼底流露出几分怜悯:“这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你的思维太直男。
“我的崽……我辛辛苦苦呵护了这么久的崽……”江孝涵宛如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露出一副自家闺女要出嫁的微妙表情,嗓音里裹着悲恸,声声泣血,“怎么就被拱了呢……”
――
画面再一转,回到叶文斌和刘子顺合力把江孝涵架出去的那一刻,在门被关上以后,沈芜弋一直紧绷的后背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放松,直到注意力被他慢慢地从门口处转移回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搭在余暮渊肩上的手指不知在何时用力地蜷起,将手下的那块料子在手心攥得皱皱巴巴,在流畅的肩线上堆叠出细微的褶皱。
他的目光还没从自己的手上挪开,一股温热的气息再次卷席而来,又湿又烫的吻不急于眷顾那被吮得殷红带艳的唇上,而是短暂又密集地贴上他的眼皮、睫毛,一寸寸地用唇舌细致碾过,带着几分不露声色的索求和迫切,像是生活在丛林间的动物,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亲昵。
被蹭过的皮肤像是被沸水蒸出的水雾裹住,经过空气的冷却后裹上皮肤的温度恰到好处,像是肌肤相贴的熨帖。
性感的喉结在沈芜弋的眼皮底下上下滚动,近在咫尺的长睫柔软,根根翘起的弧度优越,随着轻轻的颤动而时不时扫过他的皮肤。
薄唇溢出低低的喘息,呼吸声被成几何倍数无限放大,清晰地灌入沈芜弋的耳中,让沈芜弋的心口处一阵悸动,耳尖如同被火烧了似的,又红又烫,连一向冷白的耳垂都被干燥温暖的掌心拢住,又捏又揉把玩了好久,通红如亟待采撷的樱桃,带着极致的惑人气息。
细细密密的酥麻感如蚂蚁似的蔓延至四肢百骸,与此同时,那让人上瘾的唇带着柔软的触感吻上沈芜弋鼻尖那颗小小的痣上,湿热的舌尖轻微一勾一收,沈芜弋就克制不住地腰眼发麻,隐忍地哼了一声,尾音带颤,像小猫在叫:“别……别亲了……”
抵着鼻尖的唇舌留下湿润的触感,让沈芜弋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置身于湿意泛滥的热带雨林中,可偏生头顶又有好大的太阳,昳丽的光线如黄昏将他笼罩住,让他能够枕着晚霞眺望彩虹的尽头。
但是晚霞又如何能够与彩虹共存。
“嗯?”压低的一把好嗓音还带着点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的沙哑,温和中掺了几分赤裸外露的欲,像是一杯加了薄荷的朗姆酒,仅仅是随意的一个鼻音,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刚刚他们……都看到了……”沈芜弋极力保持着清醒,不敢看抬眼去看余暮渊。
“嗯。”余暮渊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微微挑起眉,用自己的虎牙去试探性地蹭了一下沈芜弋鼻尖的那颗痣,不出所料地看见沈芜弋的肩膀一抖,耳廓的红又深了几分,向周围的皮肤蔓延开。
他的眸色渐深,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沈芜弋鼻尖的那颗痣,忽而嘴角挑起一抹笑,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虎牙,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你等等……”沈芜弋顿觉不妙,有些无力地推搡余暮渊的胸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没事,”余暮渊不以为意,搭在沈芜弋腰上的手收紧,另一只手轻松地将他的双手箍住,反扣在身后,“叶文斌早就知道了,艾度树也知道了。”
沈芜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空和迷茫。
余暮渊有些懒散地撩起眼皮:“这样不是很好吗,最后一个人也知道了,以后也不用那么处心积虑地瞒着他们了。”
说罢,他微微俯首,目光无意识地一扫,忽而滞住。
余暮渊问:“你的耳后……怎么了。”
沈芜弋心里蓦地一跳,差点露馅,但他却很快镇定下来,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小声说:“没事,就是被蹭了一下……其实一点都不疼,但是我妈妈她硬是要给我贴上。”
余暮渊箍住他腰上的力道一松,伸手小心地碰了碰创口贴贴着的地方,因为有黑发的遮盖,所以不认真去看的确很难发现。
余暮渊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皱起眉,有些心疼,低下头去用唇蹭了蹭,又很快转移目标,向他的鼻尖挪去。
所幸沈芜弋反应极快地侧过脸,让那个吻落在自己的颧骨上,整个人被附着在唇上的滚烫气息烫得一颤。
听见耳边响起略带孩子气的不满轻哼,沈芜弋有些艰难地扬起下颌:“别在教室里……待会有人会来……”
贴在他颧骨上的唇轻轻摩挲了两下,迎面扑来的温度很快离开,随后,沈芜弋只感觉腰上一紧,短暂的失重感袭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身前人的脖子,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原本他是被余暮渊抱到桌子上背对着门坐着,此时却被余暮渊以面对面的姿势抱起来,然后抬步就向外面走去。
身体有向下滑的趋势,沈芜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拢大腿夹在余暮渊的腰旁,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肩膀处,惊恐道:“你放我下去……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余暮渊充耳不闻,像抱着一个娃娃似的轻松地抱着沈芜弋神色自若地走出教室,径直向旁边的小教室走去。
所幸的是,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余暮渊抱着沈芜弋进了小教室,将门落上锁,然后把人放在桌子上,转身拉上窗帘,在教室内被昏暗填满之前,用膝盖强硬地顶开沈芜弋并拢的双膝,将身子卡在他的两腿之间,双手撑在沈芜弋的身旁,然后凑上去深深地吻住他。
一个多月的分别让他终于撕破长久以来伪装的温润如玉和收敛克制,压抑许久的感情如一场暴风雨般迅猛激烈地卷席而来,以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骤降人间。
他叼着上唇那颗小小的唇珠置于齿间吮吸舔咬,将那淡色的唇蹂躏出玛瑙珠子的血色,艳丽旖旎,才意犹未尽地挪开唇,撬开他微张的唇齿,勾住他的软滑舌尖,像一条蛇觊觎着他的猎物,于是在草丛间埋伏许久后,用自己的身体缠上他,尖利的毒牙插入脆弱的侧颈,将凶杀现场伪装成双方亲密无间的证据,最后带着诡异的满足感将猎物吞吃腹中,因为我们真正地融为一体。
逼仄的小教室里粘稠的咂咂水声不息,夹杂着音色迥异的喘息和轻哼,像一张网一样密不透风地将两个人捕捉在其中,余暮渊半睁着眼,露出深邃的浅棕色瞳孔,居高临下地将沈芜弋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目光一寸寸地顺着他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雪白脖颈攀爬,在青筋隐约可见的侧颈和脆弱的喉结处慢条斯理地打着转,好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下口位置,让对方以缠绵沉沦的姿态安然死去。
但沈芜弋不是他的猎物,是他的恋人。
所以当沈芜弋软着腰,趴在他耳边小声恳求让他喘口气,埋怨他亲得太久时,他又会温柔地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一句“抱歉”,然后在开始第二次长久的接吻时引导着沈芜弋学会呼吸,在唇齿碰撞间慢慢地给他渡上几口赖以生存的空气,让他对亲吻上瘾,纵容他的贪婪和依赖。
但沈芜弋又何尝不是在纵容着余暮渊,他像一个定制好的独一无二的容器,只有他能容下余暮渊所有的情绪,不管是伪装的表象还是深藏的真实,都无一例外地被沈芜弋包容,一点点地细心安置。
他们互相给了对方放肆的权利,也互相尽着名为爱的义务。
走廊上很快有脚步声响起,又很快远去,如此反复,像是特地截取了这一帧的动画重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