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苏愉乍听之下,没忍住微微一愣。疯子?指的是明昭钰么?
“太医当然要治疯子。”这边苏愉已然打蛇上棍拨弄起祁水稍长的发尾。“再说这样一个疯美人,指不定哪天就带着我们这些人一并翻了船。”他将那长发打卷绕着食指,笑一下,仿似情人间再寻常不过的甜腻呢喃。“翻船就得淹死。可爷这条命啊……专留着护你。”
祁水眼睫一颤,耳尖霎时嫩红。
“他的命,留给我。”他咬牙暂时压下蜿蜒而起的异样悸动,平整了眉目试图冷下脸。
苏愉微怔。
他给不出承诺,甚至给不了答复。至于搪塞,二十来年下来遭他搪塞的人没一千也该有八百。可独独一个祁水,他舍不得带上半分敷衍。
“鹤川先生殒身已逾五载。”他小心翼翼望向祁水,带着连他自己尚且捉摸不透的谨小慎微。“尘归尘土归土,往事不该萦怀。”
况且,大周离不得明昭钰。
“你什么都不知道。”
祁水复又捏紧小银箸,行止间竟是处处透着歇斯底里。那不是误会,鹤川先生也不是什么化外缘仙。想他明昭钰玲珑心窍迭出,为恶时怎么也不晓得隔墙有耳的道理。
鹤川先生本不该死。
空尘谷如今不该满目颓垣芦荻。
所谓嫡脉遗珠五年前就该死得渣也不剩。
李慕羽那身腌臜血脉招惹祸端,明昭钰这道貌岸然之辈借空尘谷灭门揽尽名声。
祁水下意识学着苏愉眯了眼睛,眼角弧度竟是毫厘不差。
他们啊,都该死。
“我等你肯亲口告诉我的那一日。”苏愉也不逼他,秉持一副极纵容的态度。“祁水,你这颗心呐,从无半刻松懈处。可怜兮兮逃到我的封地来是这样,千方百计进颐年殿还是这样。哪怕对我……”他竟生出几分细微渐至浓烈的酸涩。
也都横生三分戒心。
可是祁水啊,我不怕。
只要活着一天,只要你我常在一处,我便不怕。
我总能等到彻彻底底踏踏实实扎进你心里头的这天。届时,我就能融掉你祁水这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