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钰尚还停在门口，晏和却三两步蹦跳进殿内。
“大人大人！”小姑娘惊呼一声，拈起桌案上薄薄一张纸，献宝一般举在明昭钰眼前。
“画上这人，其实是你对不对？”
明昭钰不知为何微一心悸，及时按住门框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抬起眼，却又像是说不出话来。
晏和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扔了画纸搀住眼前人。
明昭钰本想宽慰小姑娘几句，可临张口却忽而提不起半分力气。从来一闪而过的心悸此时竟也不见半分止息，牵扯着整片心口也密密匝匝疼起来。不多时，已是此起彼伏辗转应和毫无规律可言。他只得按着心口滑坐在地，额上早便冷汗涔涔。
看来一应文书当真得交给兰洵琢磨去了。
明昭钰颇有些自弃。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彻夜守着兄长那几日自己还能半死不活勉强撑着。怎么如今养尊处优几日，反动辄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晏和急得直流眼泪，可行止间却毫无章法。
门边恰有凌乱脚步。和着身侧劲风，小姑娘再一抬眼时，便只来得及见着一小片玄色袍摆。
144.鹊枝（3）
“画？画纸？雪花宣……还是熟宣?”
晏和绕着小榻自顾自转圈圈，嘴里头念念有辞。
苏悦披了件旧衣，这会瞧着倒是精神不错。“殿下不嫌弃便坐坐？”他一指榻沿，“前几日雪着实大，纸片子似的。原还有条长凳，也教我踩着爬墙修屋顶时硌坏摔折啦。”
旁人自嘲起来一句赛过一句凄惶，苏悦反倒逗乐了自己。想来也只赖物极必反，天行有常。
小姑娘绞着嫩白指头，绕得更欢。“纸片……白纸片……”
白?画纸当然不白，可画中人却也不曾穿白衣裳。
是青。
较南堰斑竹更淡的青。
柳梢儿眉微蹙，晏和心下已有定计。
“你同我家大人关系定然不一般。”小姑娘哒哒几步扑将过来，陡然窥得的真相逼得她咬牙切齿。“我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一切都是为着那件衣裳。”
晏和仔细瞧着苏悦，揣度悉成坚定。“那件淡青衣裳。”
纵然年幼，晏和小殿下却随了娘亲。多有机窍横生偏才，辟入人心的本事不相大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