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顾崖刚站在家门口, 言竟不知是怎么听见动静的, 没等顾崖掏钥匙便先来开了门。
又从顾崖手里把东西拎过来, 指尖在他掌心被塑料袋子勒红的地方蹭了蹭，才将饮料分给沙发上的两个人。
卤味四散在门口, 顾崖一袋一袋地翻着，捡着些包装不太容易存放的冷冻起来, 又拆了两包放进盘子里端去客厅。
已经干掉一罐雪碧的胖子刚打完一个漫长的嗝，他不仅感慨道：“上次我来, 看见黑漆漆的客厅里坐在地上的言竟，当场就吓了个半死，跟恐怖电影似的，还有他那吃人的眼神，我还想我怕不是进了妖怪洞了。”
言竟一愣, 道：“有么？”
胖子来劲了：“当时绝对比我描述得更可怕！”
姑娘打了他两下，给他嘴巴里塞进一块鸡翅, 道：“那还不都怪你自己, 没眼力价儿的, 跑到人家心上人家里，还非要住这儿。”
“卧槽, ”胖子道：“顾崖首先是我兄弟好么。”
“是是是，”顾崖从他卧室里出来, 他先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把东西搬出来，还是你进来看？”
姑娘眼睛一亮, 道：“不用搬，我过去！”
依旧是架子上的成品，顾崖卖掉一些后剩下的全是精华。她一件一件地看过去，不住地夸奖，过了会儿胖子也凑上来，眯缝着一双眼睛跟着看，顾崖见状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兴趣。”
胖子好脾气地揉着头，说道：“这不是我媳妇喜欢么，我得好好了解一下。”
但口口声声说着“了解一下”的胖子，转眼就跟言竟开了局游戏。顾崖没加入他们，他把自己的工具箱拿到客厅，带方佳雯捏手办。
胖子间或感叹一句：“媳妇你赚大了，有顾大神一对一教学，当年他在学校社团里的教学现场，是一票难求啊。”
顾崖抬头，问道：“我什么时候收过票？”
胖子脸色一变，躲闪着说道：“噢，票……那就是没有，我……我记错了。”
顾崖放下手里的黏土，面色不善地看着胖子：“你背着我收门票了？”
怪不得那段时间胖子总往他们学校跑，顾崖还一度以为胖子终于放弃方佳雯转头看上他学校的哪个小学妹了。
言竟忽然“啊”了一声，说道：“难怪。”
“怎么，你也被胖子勒索过？”顾崖问道。
胖子牙酸似的“嘶”了一声，反驳道：“什么叫勒索啊，我那叫合理挖掘剩余价值。”
言竟道：“唔，价格是不高，翻倍可坐前排，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顾崖恨恨地磨牙：“贺——文——柏——”
“哎呀好了好了，你一共也没办过几场线下教学，就直接去搞直播去了。我去！野怪boss出现了，快快快！”
胖子佯装打怪，打着打着忽然又问言竟：“不对啊，你那时候就去看过顾崖了？你俩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在哪啊？”
顾崖没搭理，心里还在骂这只见钱眼开的胖子。
但其实他当年也是替顾崖窘困的状况着急，知道他肯定不好意思赚同学的钱，就自己出头了。确实也没收多少，后来这些钱，也全都变着法地回到了顾崖手上。
言竟大约是看不下去冷场，一边操作游戏一边说道：“初次见面，好多年以前的事了，伴随着一堆碎花瓶的玻璃渣和隔夜饭菜的馊味……”
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来，胖子对旁边的顾崖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和雯雯惊呆是正常的，怎么你也跟第一次听故事似的？”
顾崖可还真是头一次听见这个故事，玻璃渣和隔夜饭菜，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几年前的自己怎么和这两样东西产生关系的。想起过年那天也聊到过这个，当时两人光顾着打闹，顾崖转头就给忘了。
如今再提起来，顾崖被勾起了十二分的好奇心。
但言竟却又不想同闲杂人等细说的样子，游戏里三两下把胖子引去打另一只怪。
顾崖咽了下口水，闭上了嘴巴。他带方佳雯捏了个初级班水平的数码宝贝，顺便关着麦完成了今天的例行直播，之后方佳雯又自己发挥主动说要捏个胖子，最后捏成了个勉强有个人形的东西，被胖子大声嘲笑了一番。
顾崖都看出姑娘不高兴了，胖子还在絮絮叨叨，想来今天晚上他们家的洗衣板又要发光发热了。
姑娘便提出要走，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顾崖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态向胖子行了个同情的注目礼，将两人送出门，反手门一关，侧头质问言竟：“玻璃渣和隔夜饭菜是什么梗？咱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迎新会上？”
言竟好整以暇地摇头，这次他没打算再藏着，说道：“不是，迎新会是我第二次见你。”
“那第一次？”
“我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
*
言竟19岁那年的夏天，他那时还住在城郊结合地带的一片别墅区。
然而那年年初，别墅区附近开了家政府官方的殡葬馆，这一片的人觉得住着不吉利，纷纷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