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也已经在市区看好了房子,开始搬家。
有天晚上,要去毕业旅行的言竟四处找不到自己的班服,想起来可能是落在别墅区旧房子里了,于是便开车去找。
夜里月黑风高,城外又人迹罕至,这片的居民搬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灯光都没有几盏,不远处最为灯火通明的便是那个不详之所。
穿着件半袖的言竟下车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走到门口,翻来覆去按了几下指纹,却意外地没有反应。
按多了,警报器还“滴滴滴”地响起来。
惊吓到树上的鸟雀,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
但其中,还夹杂着一点不和谐的动静,言竟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身后马上又传来了“砰”地一下敲打东西的钝重声。
19岁的言竟惊觉地飞快转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斜后方那只黑色的垃圾桶上。
——他记忆里家门口没有这东西来着,便猜测或许是环卫工人以为这家没人住,图省事放在了此处,没有往里送。
垃圾桶又晃动了一下。
头顶上传来几声鸦叫,言竟壮着胆子去掀垃圾桶的盖子,他觉得可能是找东西吃的野猫野狗,被关里面出不来了。
而随着他掀开盖子,还没来得及朝里看,一米多高的垃圾桶忽然朝他倒来,言竟赶忙后退了几步,忽然脸色一白,被台阶绊了个趔趄,坐在了后面的台阶上。
从倒地的垃圾桶里掉出来一堆塑料袋子和杂物,夏天东西腐败得快,冲鼻的臭味四散开来,言竟一阵反胃,皱着眉头看着随垃圾一并滚出来的,一个“人”。
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跟垃圾浑然一体,更像具尸体。
言竟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了杀人抛尸的场景,感觉周围的夜色更为浓郁,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110已经按了下去,正要拨出时,忽然看见那“人”动了一下。
像是被周围乱飞的苍蝇打扰到了,他抬手胡乱挥了挥,又挡住自己的后脑,自卫一般。
是个活人?
流浪汉?还是醉鬼?
言竟收回手机,忍着那令人恶心的刺鼻气味走上去,拍了拍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但酒气打败了其他臭味,钻进言竟鼻子里。
他皱着眉强忍不适把人翻了个身,意外地发现这个醉鬼竟是个年轻的男孩。
还是长得颇为好看的年轻男孩。男孩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几乎反光,弧线完美的双唇微微张着,双眼则红肿得厉害,看来是哭得惨了。
他不安地缩起身子,突出的锁骨上即便挂着片菜叶子,也丝毫没有让这具身体的美打折。
言竟为难了。
他试着叫醒这个男孩,却用尽了办法都毫无进展。
实在不行就得报警了。
他这么想着,去翻了下男孩的口袋,想找找家人的联系方式,然而一翻却翻出来一张死亡证明单子。
那是男孩的父亲。
言竟明白为何这个男孩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不死心,又继续翻找,但男孩身上除了一只手机外再无他物,言竟抓着男孩的手挨个指头试指纹,然而都不行,是密码解锁的。却能看到壁纸是他和他爸的合影。
母亲没有入镜。
言竟困扰到了极点,他站起身来,不太想管这个人了。他拿钥匙开门进去找到了要找的衣服,出来后男孩依旧保持原状蜷缩在地上,好像缩得更紧了,没安全感似的。
言竟脚步钉在地上。
他心软了。
叹了口气,言竟活动了下肩膀,随后把地上这只散发着垃圾味的男孩拖进了家里。
原本也只是打算放在地板上任他自生自灭,然而言竟又瞟到男孩胸口处别着个校牌,海城十一中,言竟刚从这所高中毕业。
看来是学弟。言竟对这个人的好感一下子提升了许多,再看校牌上的名字,顾崖,他反复念叨了几遍,感觉有点耳熟。
他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来点进学校了论坛,翻了几张精华帖之后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顾崖,高一一入学就被女孩子们评为“撼动现任校草地位最有力人选”,一时间,论坛上到处都是对比两个人的帖子。
而作为十一中的现任校草,言竟多多少少听说了这些事,也得知顾崖虽然长相上极具竞争力,但是家境不够看,是个单亲家庭,性格也是那种平和内敛型的,不如阳光小奶狗招人喜欢,也不如言竟这般高冷男神令人遐想。
虽然言竟也不懂怎么现在评选个校草都不光是看脸了,但总之一直到他毕业,顾崖都只是个“准校草”。
当时言竟对顾崖有点兴趣,不是因为传说他多么美貌帅气,而是因为他经常在校刊看到顾崖的画儿。
顾崖从小学美术,先是素描水彩入门,后来又学了雕塑。上高中后这份特长只能作为被压制的爱好,偶尔随手创作一二,会被文学社求去做封面或插画,还为他做过一期专栏。
言竟不懂美术,可他喜欢那些画儿,为此还收藏过整整一箱子的校刊。
可喜欢归喜欢,即便是如此,死要面子的言竟,硬是忍着好奇,直到毕业都一眼没瞧过这个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