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医院嘈杂的走廊上。
吴芳芳端着餐盘走向洗手间, 餐盘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吴芳芳腾出一只手来点开消息框。
却猛然顿住了。
下一秒餐盘倾斜着从手上滑落, 叮叮当当摔了一地，汤汁溅在她的裤脚上。
周围人鄙夷地大叫着向四周散开, 有护士叽叽喳喳地过来推搡着吴芳芳责备她，而吴芳芳恍若未觉, 她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又紧紧抓住最近的一个护士, 把手机送到她眼前，说道：“小姑娘，你眼神好，你帮我瞧瞧，这是不是恶作剧？是不是你们……你们常用的那个P图？”
护士拧巴着脸朝她翻了个白眼, 然而却在无意瞟到屏幕上照片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吴芳芳的手有些颤抖。
周围的人不明缘由，都绕着这一片被污染的地方走, 然而没过多久, 他们注意到满地狼藉中间的那个女人, 大声说着“不行不行！不可以报警！”
窃窃私语地人越来越多，不知是谁叫来了保安, 女人被带走，走廊里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吴芳芳花费了很长地时间才终于搞清楚, 以往在只能在新闻里看见的绑架事件，如今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昨天顾崖给她的卡正放在贴身的内侧口袋里，此时正烫得她难受。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 就冲出医院去银行里取了现金，捆在一起的粉红色钞票像两块沉甸甸的砖头，她装进包包里，不安心，又把包塞进了羽绒服里抱着。
刚才在走廊上她听到那小护士紧张地要帮她报警时几乎要发火了，怎么可以报警呢，劫匪发来的消息，写得明明白白，报警就会撕票。
她后悔这么轻率地把照片给别人看，幸而那小护士被她的反应吓住，也乐得不管闲事，没有多嘴。
但此时吴芳芳揣着钱，却又陷入了困境，她联系不上顾崖，联系不上劫匪。
她心里七上八下，像是漂浮在浩浩荡荡的汪洋中心，放眼望去，连一块浮木都没有。
像大多数找不到自己孩子的父母一般，吴芳芳第一个反应是给顾崖的朋友打电话，可她翻开电话簿，才想起来这个儿子早在她离婚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同她聊起朋友的电话了。
情急之下，吴芳芳想起以前有一次顾崖同另一个男人来医院，那时登记簿上好似是那个男人写的。
她赶回东三院，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登记簿，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个日期、病房对应的条框里，不属于顾崖的一串号码。
“您好——”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听，对面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吴芳芳忙道：“你认识顾崖吗？你是他的朋友吗？”
那边答道：“出什么事了？您是哪位？”
吴芳芳鼻子一酸，哭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顾崖有没有和你联系，我……我收到了几张照片……和……威胁我……”
那边安静地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讲完，而后问道：“吴阿姨？”
“是！对，对，没错。”
“听我说，您先不要怕，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监视您，所以暂时回家或者回医院。我在机场，明天到了海城就来找您。我来报警。”
吴芳芳一开始一直在“嗯嗯”地点头，听到报警忙道：“不可以！”
对面打断她：“报警是一定要的。对方敢直接用顾崖的手机发微信，警方要定位简直轻而易举，这绑匪可能是新手，没经验，甚至没常识，直接往枪口上送的。我来报警，警察会暗中和您联系的。”
吴芳芳被他三两句话说服，她不停地点头，最后问道：“你……怎么称呼？”
那边停顿了片刻，说道：“我叫言竟。”
吴芳芳挂断电话后便依他所说回到医院，然而还没进病房，就见于献伟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她之后长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你跑哪去了！哎哟，急死我了，钱是不是在你那儿呢？刚才医院来催了，赶紧交上吧，小竹的手术安排在后天了。”
“什么？”吴芳芳怔怔地问道。
那二十万的现金在她怀里像是一盆炭火似的，烫的她心口生疼。
*
昨天言竟和顾崖聊天聊到一半忽然对方没了动静，他便开始觉得奇怪，但想着凭顾崖的习性，也有可能是是睡着了，于是按兵不动直到第二天。
然而日上三竿，依旧没有消息。
言竟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辗转找上斯途，斯途回出租房瞧了瞧，发现顾崖并没有回来。
言竟觉得不对劲。虽然顾崖单独在外面时向来稳重，言竟想不到顾崖能出什么事，但总也联系不上，心里愈发焦灼。
他匆匆将日本的事情收了个尾，把王建涛留下了处理剩下的事情。还未立春，他临时买了红眼航班返程。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果然是有道理的。
候机时，接到吴芳芳的电话。
飞机落地后，他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是一个地址，城东郊区殡葬馆附近。
言竟皱着眉头盯着那条消息，一路上差点撞了人，走出机场后，侯轩的车在外面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