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展吗？”言竟坐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
侯轩头发乱糟糟的，他一直有个臭习惯，烦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抓自己的头发，故而从他此刻这个发型来看，情况可能不太妙。
侯轩清清嗓子，说道：“昨天我报案之后，警局的朋友帮我说了话，几乎连夜就立案侦查了，这案子太好破了，顾崖的车在他家地库里停着，调来监控一看，还真有两个男的把他给绑走了。这两人其中一个同顾崖原来是一个公司的，也不知有什么过结，还搞绑架？还勒索？他们绑架我都比绑架顾崖身价高啊……”
“然后呢？”言竟见他絮叨的毛病又犯了，追问道。
“然后就追查呗，这俩二傻子，车牌也不遮，手机也不关机，不出两个小时，警察就找着位置了，就在城中村的一个废弃居民楼里——距离可近了，替警察省油费呢这是。”
言竟却皱眉：“这么顺利？”
侯轩顿了一下，苦兮兮地说：“前面就是这么顺利，警察出警的路上还吐槽这劫匪搞笑呢，结果没想到，到那一……一看……”
“快点说，别结巴。”
“定位点是一个二层的居民楼，绑架用的车就在楼下停着，警察上去一看，活人没找着，地上有两具尸体。”
言竟眼神凝固了。
侯轩忙继续说道：“别急别急，那两具尸体都是劫匪的，你家顾崖，暂时被定义为——失踪了。”
“失踪？”言竟反问道，他并不觉得这个结果有哪里好了：“意思就是说，不知道顾崖的下落？”
侯轩道：“咳，是这样。现场有车辙印记，二层有拖拽痕迹，还有……血迹……”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偷偷观察着言竟的神情，又忙道：“血迹要等工作时间才能化验，但我朋友说，从现场情况看，基本能排除顾崖是凶手，多半是有另一伙人出现，杀了两个劫匪，又把顾崖带走了。但这伙人显然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一时半会还找不着他们。”
言竟沉默了，他把车窗开了一道缝隙，侧头迎着风，额前的刘海儿被吹开。
侯轩劝慰道：“至少人还活着，这就是好消息啊。言哥，你也想想，顾崖平时有什么仇家么？下这么黑的手，八成还是个道上的——他什么时候惹了这样的人？”
而这正是言竟在想的，是那两个二傻子绑匪选错了地方进了谁家老巢这才被绞了，还是说某个组织目标就是顾崖？
侯轩开车开得飞快，半小时后，言竟便出现在东城刑侦支队的大厅里，因为有人死了，事件发酵，不再是警察局能管辖的事情，就塞给了刑侦。
而这里就不是侯轩能说得上话的地方了。
吴芳芳也在这里。她一眼便认出了言竟，双眼倏地一亮，小心地起身迎上。
值班的刑警走过来，看了眼言竟，转头对吴芳芳说道：“我们有了一些线索，嗯，原本是内部保密的，但是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以防万一，还是先和你们说一声，你们要是收到什么消息、或是想到什么可能相关的人，也一定要告诉我们。”
吴芳芳忙道：“您说。”
那人又看看言竟和侯轩，道：“这两位……”
吴芳芳道：“噢！我儿子的好朋友，我儿子的事，说不定这两个人知道的还更多些。”
“那好吧，跟我来吧。”
刑警把他们带去了一件会客室，这才说道：“从现场发现的那两个绑匪，其中一个当场死了，另一个还剩一口气，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活着的人叫刘钊，不久前，趁着他短暂地清醒时间，我们问出来了一点线索。大致就是，他中弹倒地后，看见开枪的人手背上有三滴红色的血滴纹身……”
“卧槽！”侯轩大叫道。
刑警好脾气地说：“你知道？”
侯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挠挠头，说道：“好像知道。我朋友不是在警局么，他跟我提过，说有个反社会组织，总搞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特别变态，他们的标志就是这种纹身。”
刑警道：“是么？你哪位朋友，叫什么？这种机密，他就随便和不相关的人说，等着吃处分吧。”
侯轩慌忙闭了嘴，这时言竟道：“他们为什么要劫走顾崖？”
“这就是我同你们分享机密的原因啊，”刑警无奈道：“这首先得靠你们想，他们为什么要劫走这个人？”
“三滴红色血滴吗，”言竟重复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图案，他又问道：“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做过什么事？”
刑警打开平板滑动着，下巴指了指侯轩，说：“要不你先给他科普一下？”
侯轩咳嗽两声，道：“不是，我俩当初也是当段子说的，谁知道真有这么一伙变态啊。但是，据说啊，这群人，绑架小孩，拐卖妇女，投放病毒，在秋收的农田里放火，在幼儿园午睡的时候黑掉广播系统给祖国的花朵放鬼哭声……总之就啥不是人事他们就干啥！”
“绑架小孩？”言竟重复道。
侯轩也纳闷：“是呢，顾崖这都老大不小了，难道他们业务链延伸了？”
言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侯轩当即不敢再开玩笑，而此时刑警把平板递过来，说道：“给你，看看吧，只准看，不准拍照。”
吴芳芳在包里翻她的眼镜，而侯轩也凑过去看，边看边说：“看吧，他们果然就是干这些的，不过也怪了，这么一伙毒瘤，怎么警察都不解决解决？”
刑警脸色有点挂不住，说道：“你以为端一窝蟑螂这么容易的么？他们狡猾得很，每次犯事，一旦搞大了，就找组织里边缘人顶罪，想追查都没法追。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侯轩讪讪地收回注意力，扭头见言竟正紧皱着眉头，目光停在某一处好久都没移动过了。
“看见什么了，言哥？”侯轩问道。
吴芳芳终于翻出了眼镜，她顾不上上面的好几个指纹，急匆匆地戴在脸上，然后就看见言竟缓缓地把指尖落在一个地方，那里是长久以来警察调查出来的组织领头羊的名字。
权锦弘。
然后听言竟说道：“这个人，我知道。”
言竟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会看觉得那三滴血滴纹身眼熟了，因为他的手背上，也曾有过这样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