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滨那个废物!作为朝廷命官一边收着陆诩的银子好处不说,如今小小一个霍乱谣言都搞不定,朕和荆州要他何用!传旨,荆州刺史渎职乱政,换人吧!”
“是……陛下,换谁?”
梁琛想了想道:“吴之滨不是有个一直压他一头的死对头吗?直到当了刺史才算扳回一局,如今打回原形,就把他那对头再换上去吧,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您说的是荆州别驾范铎?”
梁琛默默端了茶盏:“嗯,大约是他。别的无所谓,听话就行。”
“是,微臣遵旨。”
“莫离那边怎么样了?”他又问。
“回陛下,一切顺利,对方一直败退,我们循着踪迹一直在追,那边现在大约只剩下不到五万兵马。”
“慕容平寰回秦国了?”
“是,前几日北边就传了消息来,九原有他从前的旧部,如今风头过了,便有了栖身之地。”
梁琛冷笑:
“敢情拿我大梁当难民营避难所了?给晋王透个风,半路上截住他,不必见人了,见尸就好。”
“是。”
“顺带脚连陆诩也做了吧,南征的事,不可能和他没关系,之前朕根基不稳不敢动他,现在他活着,也没什么必要了。”梁琛敛眸。
“是,但陛下…凉州有梁鹰和唐逸众多旧部,怕是不好得手。”
梁琛抬眸瞥他一眼:“那就想办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是,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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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寒顺着刺史府后头的小巷子七拐八绕跑到了城东,然后踩着树干翻墙进了别人家的院子,红墙绿瓦的两进院子,不算大,但也算得上富贵人家了。
陆诩和萧飒蹙着眉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把面前的院子四处打量了一遍,院子里突然传出了几声激烈的争吵声,是辰寒和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后来那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陆诩和萧飒急忙绕到那院子的前门跑进去。
院子里没别人,只有辰寒和另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明晃晃的剑刃架在那孩子纤细的脖子上。
辰寒攥着剑柄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原本一身干干净净的浅水色锦袍被弄得脏兮兮的,咬牙喘着粗气红着眼盯着他,清澈的黑眸里水光粼粼,但还是忍住没哭出来。
那孩子被他吓得跌坐在地上哆嗦着哭,却又不敢乱动,抽抽搭搭看着辰寒喘气,脖子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流。
陆诩一惊,急忙喊道:“辰寒!把剑放下!”
辰寒看见陆诩和萧飒一惊,血红的眼睛里终于绷不住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来,他却倔强的紧咬着嘴唇不妥协,反而两只手并用攥紧了手里的剑,看着他俩吼道:“我不!”
陆诩叹了口气轻声道:“辰寒,把剑放下,告诉爹这到底怎么了?”
“他骗我!”
陆诩垂眸看向那孩子,那孩子已经吓呆了,只知道抽抽搭搭的哭。前厅终于传来脚步声,一男一女急匆匆走出来,大约是这孩子的父母,两人走近的时候陆诩却蹙起了眉。
“骏儿……哎呦这是怎么回……陆大人?微…草民见过陆大人,这这这……这是……”
陆诩问:“裴翟?这是你儿子?”
“啊……是,陆大人,这……”
陆诩垂眸盯着辰寒冷声道:
“辰寒!我再说最后一遍,把剑放下!”
“不放!这是我父亲的剑!”
剑锋一收,辰寒咬了咬牙把那把剑从他脖子上拿下去,却转手藏在了自己身后,红着眼对陆诩吼。
这次轮到陆诩愣住了,眸光闪烁,他哑声道:
“你再说一遍?”
“爹,这是父亲的剑……梁将军说父亲放在寝殿里的佩剑被人偷了一把,他给我画了图,我不可能认错的……但他不还给我,说除非我给他做一个月的下人,随叫随到言听计…从我就答应了……今儿是最后一天,但他想反悔,还……还说父亲是反贼!是坏人!是狗官!我没捅他一剑已经算轻的了!”
辰寒护着身后那把剑瞪着地上那孩子哭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喉结攒动,陆诩敛眸低声道:
“劳烦临意兄跑一趟吧,把梁将军请过来。”
萧飒蹙着眉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