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恰似故人
鲜红滚烫的血顺着剑刃被甩到阙台外头，“啪嗒”一声滴落在莫离面前的地上，埋没进干燥的沙尘里。
陆诩垂眸看了看莫离，又看了看地上暗红的血迹，缓缓收了抵在他脖颈旁的长剑，淡然让开道路：
“你若想上去为他收个尸，我倒是不介意。”
太阳穴上墨绿的血管突突的跳，莫离咬了咬牙，抬脚准备往楼上走。陆诩默默给许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着他上去，许擎颔首，随即抬脚跟上莫离。
尸体还躺在椅子里，鲜血顺着脖颈旁的伤口浸透深青的长袍蜿蜒滴在地上，形成流动的血泊。
染血的剑刃“哐当”一声扔在他脚边，梁瑾施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掏出帕子擦了擦并未沾上血的手，抬眸瞥他一眼：
“遗憾吗？那就把他脑袋割下来，挂出红叶城城门上去。”
“他就这么死了？”
莫离似乎有些不信，皱着眉目光紧紧盯着他身旁浑身鲜血的高大身影。
“不然呢？你觉得本君今日会让他再跑一次？还是你觉得死的再轰烈一点儿才配得上他？”
梁瑾冷眼睨着他，收回视线理了理衣衫起身，经过他身旁的时候顿了顿，冷声道：
“莫离，记住，本君和你不一样。”
衣衫带过一阵微凉的风，梁瑾提着衣襟下了楼，陆诩站在楼下等着他，梁瑾轻声道：
“本君早说过，本君和他不一样。尸体在楼上，说到底他是我大梁死敌，更是谋杀姑父的凶手，怎么处置，陆大人说了算，本君还要回去向秦皇复命，告辞了。”
陆诩没说话，微微弯了弯腰。
梁瑾点了点头，却突然又停下脚步：“梁霈的人还在城外，本君会派人护送你回凉州。”
陆诩难得没拒绝，低声应道：“多谢君上。”
“他九原有些余党，听闻风声之后一定会骚乱，本君最近可能会有些忙，所以大梁的事，只能陆大人一肩独扛了。”
陆诩道：“泽天网在秦国也有分阁，君上若有需要，在下倾力相助。”
“不必，区区反贼余孽本君还应付得了，陆大人不必费心了，告辞。”
“恭送君上。”
许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等梁瑾离开之后，他才伏在陆诩耳边道：
“大人，人迎一剑，已经死透了。”
陆诩挑了挑眉：“我原本以为他好歹会抵抗，或者…劫持梁瑾试试。”
许擎抽了口冷气压低声音问他：
“大人…莫不是，您希望六殿下死？”
陆诩轻笑：
“自然不是，他死了谁来做这大梁的皇帝？再说了，这红叶城说到底是秦国国土，他死在这儿，我们插翅难飞，说说而已，不必较真。上楼吧，把慕容平寰的尸体挂出去，说到底是死在梁瑾手里的，我们总不好当真弄回凉州。至于莫离，随他吧。”
“是，属下明白。”
陆诩点了点头转身和叶若倾说了几句话，两人便离开茶楼往暂住的客栈走，身后突然“咻——”的一声，风声划破长空，陆诩下意识迅速转回了身，一面按紧了手里的长剑。
锋利的箭矢自街道对面空荡荡的店铺二楼直直冲着陆诩眉心射过来，速度太快几乎已经来不及躲，瞳孔里阳光下闪着银光的箭头越来越大，陆诩下意识的动作是弯腰。
“咻——”
“啪——”
陆诩再抬头时，膝盖和手掌已经下意识撑在了地上，然而那根箭最终没有朝他射过来。
离陆诩不到一丈的距离，街道侧面突然横空出现的另一根箭矢却将那根冲陆诩射来的箭截了个正着，箭身“啪嚓”一声被穿透，架在另一根箭身上被死死盯在了他身侧的木质招牌上。
呼吸有些深沉，陆诩愣了片刻，许擎已经慌忙返回来到了他身边将他扶起来，周围埋伏的几十个人把他团团围了个圈。
“大人，您没事吧？是属下疏忽了！”许擎咬牙自责道，一面吩咐周围的下属：“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周围的人呼啦啦散开一半，陆诩深呼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事。”
拔出身侧木牌上那两根交叉在一起的细长锋利的箭，陆诩喉结攒动，垂眸盯着手里的箭眸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