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停刺杀他箭矢的那根箭和普通的箭有些不一样，箭羽用的是鹰羽，箭身的木头比另一根箭细一半，打磨的也更光滑细腻，箭头相应的也更小，倒钩型，精钢薄铁，尾端有镂空的槽，箭身和箭头连接处用了榫卯，精细合缝的三边棱锥型。
声音有些低哑，隐约带着酸涩，陆诩咬牙问：
“楼上是谁？”
显然，他是在问是谁用了这根箭。
许擎一愣，顺着他视线看了看他手里的箭，目光有些躲闪，开口道：
“是我们的人，从前一直跟着主子。”
“叫下来。”陆诩道。
许擎顿了顿，颔首道：“是。”
片刻之后背着箭筒和长弓的瘦高男子站在了他面前，拱手道：“大人，属下靖风。”
陆诩视线落在他背后的箭筒上，轻声问：
“箭哪儿来的？你做的？”
叫靖风的男子一愣，随即淡然道：“是。”
“子骞教你的？还是你教他的？你什么到他身边的？这箭还有谁会做？”
“这……”陆诩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把靖风问的有些发懵，回了回神才道：“是主子教属下的，这箭杀伤力虽大，但实在耗费人力物力，不好量产也难精通，所以……大概如今这世上，只有属下会做了。”
陆诩眸光黯了黯，微微点了点头：
“好，辛苦你了，方才之事，多谢。”
“大人言重了，属下分内之事。”
陆诩舒了口气转身，那根箭依旧握在自己手里，指节攥的发白，他道：
“多半是梁琛的人。许擎，晚上吧，请莫离来一趟，我有话说。”
“是，大人。”
……
“我们头一次见面是九年前了吧？那时候你还是前楚的太子。”
烛火里对方的脸显得很柔和，支颐着脸侧敛眸看着他，眼神里藏着些许锋芒，陆诩权当没看见，淡然给他倒了杯酒。
莫离看着他笑，调侃道：“陆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说没心情与我叙旧吗？今日这异国他乡枪林箭雨的，怎么又有兴致和我喝酒了？”
陆诩手下动作一滞：
“从前我想着一切都能慢慢来，但今天我改主意了，梁琛在未央宫那把龙椅上多呆一天，我就剜心蚀骨的疼一天，所以我改主意了。”
手里的酒杯转了半圈，莫离抬手抿了一口，蹙了蹙眉问他：“这是什么酒？”
“益州的春风醉。”陆诩道。
莫离砸了咂嘴：“所以呢？长安固若金汤，梁霈也还活着，这仗你打算怎么打？”
“不打仗，我只要梁琛的命。”
眉宇蹙成一团，莫离抬眼看了看陆诩，神色里全是疑惑和不可置信，甚至觉得面前这个人脑子是否进了水：“陆诩，你疯了？”
陆诩淡然从衣袖里掏了封出来推到他面前：
“交州刺史是齐丞臻的人，最近梁琛逼得紧，你带人南下回云南吧。另外，三个月之内，把扬州搞定，用什么方法我不管，只要届时陈儒能对长安坐视不理，就算你成功。否则，云南你这辈子也别想要回去。”
“嘶……”莫离抽了口冷气。
陆诩冷眼给了他个下马威：
“别耍花样，也别想着造反复国，否则就你现在那点儿家底，不用我和梁琛动手，交州刺史会先灭了你，能镇得住你们前楚的遗民的是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莫离眯着眼看他：“陆诩，你变了。”
陆诩冷笑：“是吗？承蒙莫公子关照。”
莫离咬牙：“好，那麻烦陆大人给我透个底，长安，什么时候换主子？”
陆诩抬眸看着他：
“今年腊月。子骞忌日那天，我要他和梁霈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