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渊想了想道：“只说姓齐，与您年纪相仿，顶多也就是年长个两三岁，瘦瘦高高的，脸色不太好，看着有些病弱。”
陆诩眉宇皱的更紧了，一面又有些惊讶，而后放下手里的豪笔站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把人请进来，前厅奉茶，我换身衣裳就来。”
“是。”
大病初愈，气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所幸现下时节是夏天，阳气隆盛，他脸色才难得有了些许血色。陆诩见到齐丞臻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泡了杯黄芪杜仲茶递到他手里，陆诩轻声问：
“前些日子方才病愈，这大老远的，跑我这儿来干嘛？万一让梁琛知道了，你那边不好交代。”
杯壁的温度有些烫手，齐丞臻垂眸看着浅金色的茶汤轻声道：
“尚书府巡检，长安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放心，偷偷来的，他不会知道。”
“白姑娘怀孕的事，你知道吗？”陆诩问。
齐丞臻一愣，蹙了蹙眉摇摇头：“自去年冬天之后我将她送出长安，便再也没见过她，此事她不曾与我说过。”
陆诩敛眸道：“这也是方才许擎刚告诉我的，早产了，所幸母子平安，过几日，我将她和孩子接过来。”
齐丞臻没反驳：“好。”
“带人来了吗？住哪儿？什么时候回去？”
这问题问的陆诩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的很，对方却没什么波动，轻声回道：
“同行的只带了三四个，你刺史府对面的福祥酒楼，不急，可多待几天。”
陆诩点点头：“好，留下一起吃晚饭吧，辰寒快下学了，开春的时候他就惦记着你，如今正好见得到。”
“荆州新换的那个刺史，叫范铎的，其实是你的人吧？”齐丞臻突然问。
陆诩一愣，片刻后点了点头。
齐丞臻轻轻叹了口气，捧起茶盏抿了口茶：
“你若想动手，便越早越好，他在那龙椅上多待一天，天下就会被他多掌控一分，再想翻天，便也更困难一分。所幸他给你留下的家底还在，伊凉两州皆在你掌握，再不济，硬碰硬也是有胜算的。”
陆诩却蹙了蹙眉，沉默了片刻抬眸轻声对他道：
“我没想着挑起战事，就算梁琛不是个好的君主，子骞的事……也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没道理，也不应该让大梁无辜的百姓万民承担责任，若是我为了给他报仇不择手段，大梁生灵涂炭，百年之后，若九泉幽冥之下重聚，他是要怪我的。”
“不打仗？你想怎么杀他？长安再来一次政变？”
齐丞臻这话说的直接，陆诩也没再和他打哑谜：
“还没想好，大约也只能这样，南面不是问题，如今我担心的，是北边，尤其是豫州和兖州。”
齐丞臻眸光黯了黯，轻声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来吧。”
“嗯。”陆诩应了一声，纠结了片刻还是对齐丞臻道：“梁瑾把慕容平寰杀了，当初梁琛汲汲营营要取子骞性命的原因，大概你不知道，是慕容平寰告诉他的，一并还有梁琛的身世。”
齐丞臻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
陆诩蹙眉：“子骞……是贤妃的儿子。”
瞳孔骤然紧缩，神色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齐丞臻轻叹道：“怪不得……方才我在城外碰见了并州的人，此事，你告诉梁霈了？”
陆诩道：“是，为了梁琛的事，他想见我。”
“虽然梁琛也想杀他，但在一切尽在掌握之前，你不能动手。”
“我明白。”
齐丞臻顿了顿道：
“辰寒今年生辰，回长安来过吧。都九岁了，也该让他认认各门阀世家那些老的小的了。”
陆诩一愣，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