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小窗,看见了空荡荡的床尾。
医生站在旁边,拿着病历本向安然解释病情。
“患者是一周前因为心力衰竭送来的,后来抢救过来,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
“他,是什么病?”安然问。
医生扶了扶眼镜,“肺癌。”
“……”
安然没有说话,医生继续说,“肺癌晚期,伴全身淋巴系统转移,我们抽了腹水,在里面也找到了癌细胞。”
“还,能治疗吗?”安然问,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萧子瑄一直扶着他,所以萧子瑄知道,安然,在害怕。
害怕安大全死。
“抱歉。”医生说。
“抱歉”二字,就代表了,没有治疗方案,也没有治疗的必要。
“那,他还有多少时间?”
“今明天吧,希望你们家属可以做好准备,这还有些材料需要你们来签个字。”
“……”安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去看看他。”
“要我陪你吗?”萧子瑄问。
“不用,我自己去。”安然离开萧子瑄的怀抱,轻轻推开门,深吸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安大全躺在42号床上,空着。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只有安大全一个人。
他平静的躺在病床上,表情安静,没有安然想象的那般痛苦。
他瘦了,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黑黄色的皮肤上全是皱纹,那是水肿消除后的褶皱。
安然伸出手,想看看蓝色被子下是怎样一副躯体,却没有勇气掀开。
他的手上插着针头,一滴一滴的营养液输入他的身体。
他的身上连接着心电监护仪,上面显示着他心脏跳动的曲线。
下面连接着导尿管,深黄色的尿液里还有丝丝红色。
安然收回了手,拿过凳子坐下,安静的看着,等着。
“医生,我想问一下,他是被什么人送到医院的?”等安然进去,萧子瑄才开问。
安大全已经是流浪汉了,安远志不可能管他,就是管,送到了医院,就算他能给出治疗费,那么医院不会让他走。
像安大全这种危重患者,没有家属在身边,很多治疗抢救,医生都不敢轻易做决定。
要是有家属在身边,医院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是一个年轻人,高高瘦瘦的,说是不小心倒在他车旁边,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给送医院来了。
我们也检查过,患者身上没有撞击伤,应该不是车祸。
而且那位先生也是一次性把钱打在住院卡上的,说不够再告诉他。
就前天,我打电话给他,说患者情况比较危急,问能不能帮忙找一找安然,因为患者一直在喊安然。我以为患者喜欢安然,这几天还叫护士给他放安然的歌。就想着让安然来看看患者,完成他的遗愿。
结果那位先生几个小时前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安然先生的电话,而且安然先生是患者的儿子,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可以把那个先生的号码给我吗?我想感谢一下他。”
“哦,好的。”医生把号码给了萧子瑄。
萧子瑄道了谢以后,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萧子瑄从手机里翻出来卓煜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