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也转过头来。也许是因为她微醉了，也许是因为灯光太耀眼筛碎掉落在他的眼中，总之那一刻，阮秋在心里默叹，他的眼里居然有星辰。
所谓“酒壮怂人胆”，阮秋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得到了升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暴露了本性：“程池，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饭前那句话又到底什么意思，快点老实交代！”
她今天本扎了一个马尾辫，现在，因为不老实地在胳膊上蹭来蹭去，额角鬓边的碎发毛茸茸地露出来，令她看起来愈发柔软。颊边那两道因为喝多了而浮现的飞霞，在暖黄的灯光下变成诱人的橘色。
他侧着头，定定地注视着时不时扭动一下的她，眼底是她一直没能看到的柔软和笑意。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碎发，问她：“你觉得呢？”
阮秋撑起左手，将脑袋枕在胳膊弯，眼神有点迷蒙：“我觉得……至少你还是有点意愿的吧？”她突然猛地直起身，脸色严肃，“还是说，你是一个来者不拒又从不表态的渣男？”
程池低低笑了。
阮秋指着他：“渣男！”
洋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是那首耳熟能详的舒伯特《小夜曲》。与微醉兴奋的人几乎是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的，上一秒，阮秋还在义愤填膺，下一秒，她已经被熟悉优美的琴声吸走了注意力。
“是《小夜曲》哎！以前上高三的时候，我几乎每晚都听着这首曲子睡觉。”她笑眼眯眯，“催眠减压效果真的一级棒。”
“是吗，”他神色自若，嗓音低沉，却悄悄地俯身凑近了某只微醺的醉鬼，“我也很喜欢这首曲子，下次弹给你听？”
阮秋一下子欢欣雀跃：“真的？现在吗？”
她跳得太快，几乎要撞上他的下巴。
他不置可否，只是弯唇笑，眼底深邃如海。
也许是因为隐约缥缈的钢琴声，也许是因为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下一刻，阮秋色胆大发，竟然鬼迷心窍地主动亲上了他。
那一瞬间，心仿佛变成了一汪泉眼，汩汩地流着又甜又酸的泉水，满溢得仿佛要将她淹没。
后来每一次，阮秋都悔不当初，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早亮出了所有的底牌。
而程池从来没告诉过她，其实，是他故意低下了身，凑近了她。
那一晚在Pub里移不开眼的，本来就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