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看着那打打闹闹的两兄弟,笑着摇了摇头,和君沉一样成为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吃饭机器。
祝炀被他哥盘问着,没有空去给君沉剥虾,君沉吃了好一会,可算是把之前祝炀剥的虾给吃完了。
他喝了口可乐,看向乔郁:“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认识萧哥了。”
乔郁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君沉:“你…认识他?”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被他遗忘了的东西冒了出来,乔郁盯着君沉看了一会,才低声喃喃道:“对啊,你也是M国的…”
“我是在亦哥的家里遇见萧哥。”君沉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个场景,笑了笑:“萧哥他打游戏很厉害,我以前想拉他一起打电竞来着,不过他拒绝了。”
乔郁喝了口茶,低声道:“是…因为手的问题吗?”
“嗯。”君沉点了点头,道:“萧哥的手指以前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不能长时间的活动。”
不管是画画还是打游戏,都是需要手指长时间的活动。
乔郁咽下了心中的酸涩,可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当时在病房里,安萧问他那双手好不好看的场景。
“他现在还好吗?”乔郁刚问完,又后悔了。
如果安萧过的不好,他只会更加自责。如果安萧过得很好…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打扰安萧呢?
君沉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已经很久没和萧哥联系了…”
主要是忙着谈恋爱去了。
“不过他应该过的挺好的。”君沉想了想,掏出了手机:“我来之前去看过萧哥一次,还拍了张照来着。”
手机屏幕上,是他思念了四年的人。
安萧的变化不大,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乔郁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才终于憋出来了一句:“他笑得很开心。”
发自内心的那种开心。
“萧哥他,在心理疗养院呆了三年半。”君沉并不知道安萧以前的经历,也不知道安萧和乔郁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单纯的以为安萧生病了:“半年前才成功出院。”
这还是乔郁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头一次听到安萧的消息,他压抑住了自己翻涌的内心,哑声道:“那他出院以后…在干嘛?”
“被云姨拉着修养。”君沉想了想道:“其实你可以问亦哥的,他和萧哥是表兄弟,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原来他们是表兄弟啊…
乔郁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他想知道安萧的消息,却也怕知道安萧的消息。安萧过的好他自然开心,可既然安萧过的好…他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打扰安萧呢?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祝修和祝炀这两兄弟快五年没见,有许多话想说,而君沉和乔郁默默充当着背景板。
离开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乔郁和他们三个道了别,再一次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又是一个冬天,路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乔郁走得很慢,没过一会就手脚冰凉。
“萧哥似乎出国了。”
离开前君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给乔郁的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找你了。”不明真相的君沉在无意识间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硬是把乔郁这经历了四年才磨出来淡定给炸得连渣都不剩。
安萧,出国了。
乔郁看着A城的夜景,远处各种霓虹灯交相闪烁,近处的车辆川流不息,繁华城市的衬托下,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渺小。
安萧出国了又怎样?他出国了,就一定会来Z国吗?
乔郁在别人眼中从来都是自信强大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辈子的害怕…都给了远在他乡的另一个人。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A城再一次迎来了夏季。
自从乔郁知道安萧回国以后,心里就很忐忑。
他期盼着能够在某一天,在某一个路口的转角处遇见那个眼睛里有星星的人,然后他们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说上一句话叙旧的话。
可整整七个月过去了,他始终没遇到安萧。
或许,那人真的不会回来了。
乔郁想着,那颗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心又一次在时间中死去。
一转眼,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一。
乔郁像往常一样坐在二楼磨着咖啡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磨完今早的第一杯,之前和他表白的小姑娘就慌里慌张地跑了上来。
“不好了乔哥,有人砸场子!”小姑娘跑的有些急,脸都红了大半,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去看看吧!”
乔郁开了这么久的咖啡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放下了手里的磨豆机,看上去并不着急,小姑娘被他的淡定影响,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我去看看。”乔郁慢慢下了楼,早上的咖啡店里并没有多少人,几个客人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有些吵。
乔郁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看见了小姑娘口中那个砸场子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背对着他。乔郁盯着那背影看了许久,突然不敢上前。
四周人的话语声未断,可乔郁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慢慢走下了那几阶楼梯,和那个人站在了一条直线上。
乔郁盯着这个背影,脑子里飞快闪过了许多画面。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到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转过来了。
那张他午夜梦回时都念念不忘的脸,此刻带着笑,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安萧的眉眼依旧是他最熟悉的模样,可乔郁却不敢上前。他们之间误会了十年,又分开了五年。而曾经充满了暧昧与悸动的七个月,在这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显得渺小而又卑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而他们俩就这样站在过道的两端,四目相对。
乔郁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也或许有十几分钟…可他总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五年的时间里,他幻想过无数次和安萧相遇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某天清晨,以这么平淡的方式和安萧再一次相见。
积攒了五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乔郁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好久不见”?还是该说“欢迎回家”?又或者…是应该问安萧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分开的时间太久,他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安萧相处了。
安萧还在看着乔郁,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散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戒指。
乔郁愣了愣,看着安萧手上熟悉的戒指,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而后他也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涌上了眼眶。
他从未想过那一对戒指还会有重逢的一天,也重未想过安萧会带着戒指在五年后的某一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一瞬间,等待的五年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乔郁的嗓子干涩得厉害,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听见自己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小朋友,欢迎回来。”
几经离合,兜兜转转。
他的小朋友,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番外,虐向慎入】